阿梨诚实“嗯”了一声。
宗恕紧紧盯着她脸上的神情:“你喜欢他么?”
阿梨认真思考了一会儿:“从前是挺喜欢的。”
宗恕心中一沉。
明明知道问这个会让自己难受,却还是禁不住想要去问。
比起那个男孩子,他确实是年纪大了,不管按照怎么个算法,他今年都至少比那个孩子大了十几岁。
那是一个新鲜的灵魂,那么一点点的肮脏不堪,以及经受过磨难所留下的疤痕和黑暗的东西,与他相比,可谓是清澈见底。
“我喜欢他的名字,每次我叫他亮亮哥,就好像自己也离光明很近。”阿梨双手撑在膝上捧着自己的脸遐想:“我还喜欢叫望望的名字,我突然发现他们两个人的名字很相配,希望亮亮哥能够好好对待望望。”
宗恕又是一愣,随即尽力克制着唇角的笑意,虽然明知阿梨并不会看见,刚刚纠结拧在一块儿的脏器也都忽然一瞬间熨贴舒展了。
“只要他们愿意,就可以一直住在海市的那处房子里,我永远不会让人赶他们离开。”宗恕抿唇,故作淡然。
当日他接阿梨离开后,隔天就听林特助汇报说,陈亮将屋子里一些名画和花瓶一类的值钱物件偷偷带出去变卖了。
他吩咐林特助只当作毫不知情,也不必干涉理会,只将书房那幅油画取了回来,对阿梨也是一概隐去,只字未提。
“要是他们能够相信就好了。”阿梨喃喃自语。
“相信什么?”
相信世界上有真的,不计付出,不求回报的善意。
“没什么。”阿梨坐在床边,又向宗恕身旁靠近了些:“宗先生,我可以再摸摸你的脸吗?”
宗恕笑:“之前不是已经摸过了?”
阿梨一脸执拗的认真:“我想在心里把你的样子记劳些,这样说不定睡觉做梦时,就能早一点看见你长什么样了。”
宗恕盯着她,沉默着,眼里波浪翻涌,半晌,执起她一只手放在自己脸侧。
鼻梁,眼睛,眉骨,然后穿过头发。
明明本不该感受得到,皮囊下的血肉却随着她的触碰而搏动,她的指尖所到之处,所有的疼痛仿佛瞬间皆得到了最好的疗愈。
然后,她的手指又从他的发丝间抽出,滑至他的上唇,接着是下巴,再然后是喉结。
宗恕情不自禁仰起头,喉结深深滚动,气息沉重。
阿梨的手指试图继续向下滑动时,忽然被宗恕仓促地一把握住。
“很晚了,回去睡吧。”他声音低沉沙哑。
阿梨回握住他的手指:“我就不能留在这吗?”
“不能。”
“为什么?”
“一男一女,不能随便躺在一张床上睡觉。”
“可是,为什么?”她不甘地追问。
宗恕停顿了片刻:“会发生不该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