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尝试着向她伸出手:“其实你可以下山来,今后和大家一起住在村子里。”
“不行。”她果断后退了几步:“我要留在山里。”
“为什么?”少年不解,笑着打趣道:“莫非这山里当真同传闻中一样,有不老仙药和数不尽的宝藏?”
她抬眸望向山顶上的经楼:“我要等一个人回来。”
“那人是谁?”少年问她。
她沉默了,不知该如何作答。
“是从前战乱中离散的父母或是兄弟姐妹?”
她摇摇头。
“那就是从前极要好的朋友?”
她犹疑了下,又再次摇了摇头。
少年笑道:“我知道了,你等的那人,一定是你的爱人。”
这一次,没有片刻的迟疑,她果断摇起头,想了想,道,“他是我的家人,我要留在这座山里等他回家,他说了会回来的,他答应过我。”
她眼中忍不住溢出温热,下意识地喃喃重复,“他答应过,一定会回来。”
少年热切地望着她,满目真挚纯良:“好,那从今往后,我便陪着你在山里等那人回来。只要你还在这山中一日,我便定会日日陪你来一起等。”
她以为少年不过说说而已,毕竟少年与她和野人不同,他是有亲人在山下每日等他归家吃饭的。但少年当真如那日在山中同她所说一般,每日都不辞辛劳地渡湖来陪她聊天解闷。
就这样过了几十日,几百日后来有一天,少年突然对她说,“我们成亲吧,嫁了我,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家人。”
那夜她坐在经楼的窗檐上吹着夜风,在月下望着野人送给她的那对耳坠发了一夜呆,她想起自己曾对野人说,等出嫁前一定会戴上这对耳坠给他瞧瞧。
第二日,她留下弓箭和兽皮,怀中仅揣着那双耳坠,与前来接她的少年一同下了山。
她说要等野人回来,亲眼看她穿上嫁衣、戴上耳坠,少年一如既往地尊重她的意愿,并不催促婚期。
热情的乡亲们为她在村子中搭建了一间小屋,渐渐的,她又重新回归融入进了山下人正常的生活中,男耕女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和村子里同龄的女孩子们在湖边浣衣、在田间拉着手跳舞,生活恬淡而宁静。
只是她仍会在每夜夜深人静时游过弱水湖,独自回到山顶的经楼中,去看一看野人是否回来了。
她从没忘记过他们的约定,她坚信他一定也没忘记。而或许人间的种种悲剧,神明也不曾忘记。
几个月后,天大旱,河床干涸,田野里庄稼尽毁,颗粒无收。好在他们的这座村落临湖而建,村民们尚且能用湖水浇灌庄稼,勉强保存下来一小部分的农作物。
村里人都说,如今四处都干旱,只有弱水湖中水脉充盈,湖中定是有神仙庇佑,若是能用适龄少女祭拜湖神、哄得湖神他老人家高兴了,兴许能够显灵,独独为他们村子的这一片田地降下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