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恕站在她的房门口,端正身姿,重整了番衣冠,手搁在泛着微凉的门沿上停顿了许久,然后才双手轻轻将门推开。
一室鲜艳的红色。
怛梨身着凤冠霞帔,正静静坐在喜床边,床对面的小桌上燃着火红的龙凤花烛。如今年月,小地方买不到像样的龙凤花烛,桌上那一对极为繁复的花烛还是他亲手雕的,整整雕了一日一夜。
喜娘说着吉祥话,指引着一对新人共饮了交杯酒,领了赏,然后高高兴兴地掩门出去了。
一时间,室内只剩下了他们两个,摇曳的烛光中,二人重叠的影子映在了门口的窗纱上。
怛梨正要抬手揭掉头上的红盖头,忽然被宗恕按住了手。
“戏还没做完,门外此刻定会有人偷听。”他侧身贴近,在她耳边低语。
怛梨叹了口气,配合地在他面前重新坐好。
红盖头由他亲手掀起,与她四目相对的那一瞬,宗恕呼吸停滞了几秒,心头酒气翻涌,忽然间便汗湿了后脊。
宗恕抬起右臂,绕至她颈后,手掌下意识在她颈后轻捏了两下,明明是极其细微的动作,右肩上被狼撕咬过的那处旧伤却隐隐泛起酸痛,伤口上就像有许多虫蚁在爬,汩汩跳动的血液仿佛要撑裂疤痕,迸射而出。
“将今夜随便敷衍过去即可,不必演得这么逼真。”怛梨抬眸看他。
宗恕用眼神指给她看门上的影子,然后忽然拦腰一把将她抱在膝上,手指去解她身上大红喜服颈间的衣扣。
怛梨伸手握住他两根手指,阻止他的动作,皱了皱眉,眸光转动,认真打量他脸上的神色。
“你喝多了?”
他手指未再动,由她在掌心间握着,“外人眼中,你我情投意合,压抑这么久,好不容易才成就了好事,若是不演得情真意切些,此刻躲在门外的那些人又怎会轻易满意离开?恐怕再过一会儿,就要一齐起哄来闹洞房了。”
“那,你去将蜡烛熄了。”怛梨稍稍松开了些握着他的手。
宗恕不禁笑了笑,故意稍扬了扬声道:“哪有大喜之日熄蜡烛的,这龙凤花烛可是要烧一整夜的,娘子。”
他说完,左手捏住她下巴,将拇指轻盖在她唇上,闭上双目,俯身吻下。
映在门窗上的两道影子彼此缠绕着双双倒在床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