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二日清晨,宗恕独自在房间中醒来,四下甚是宁静,窗外不再有飞机掠落的轰鸣和防空警报尖锐的鸣笛,阳光温暖和煦地透过菱格纹玻璃窗洒落在地毯上和床上。
宗恕躺在床上,望着阳光映在窗帘上的形状出神了几秒,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一骨碌坐起来。
衬衫半脱未脱地挂在身上,经过一夜的辗转早已起皱,西装也被远远地扔在床角,西装裤腰间那枚扣子已不知所踪。
宗恕倍感懊恼地蹙眉,抬手揉了揉眉心,刚一碰到额间昨日拜佛时磕破了些皮的地方便泛起了一阵疼,倒没有特别痛,只是那痛感来得有些始料未及,让他瞬间清醒了几分。
寺庙那夜失火便是因几个野和尚师叔醉酒误事酿成的祸,也是因此,宗恕如非必要,平日几乎滴酒不沾。只是昨夜他却不知怎么了,或许是周围人一杯杯催得紧,或许是因战事终于平定、紧绷的精神终于得以放松,竟放任意志在酒精中沉沦。
宗恕忧心忡忡,正要下床重新梳洗整理好自己,一低头,竟见床边一地的玻璃杯碎片,木地板上洇湿的水痕尤未干透。他愣了愣,心中那种不好的预感比刚刚更甚。
怛梨的房间门是开着的,这让宗恕稍稍缓过来了一口气,步子也不如来时那样急了,放轻了脚步缓缓走过去,唯恐惊扰了她。怛梨正在画画,神色看上去倒是如常,只是一见他来便将画板转过去了,这下宗恕也分辨不出她究竟到底有没有生自己的气。
“今日可有不舒服?”宗恕向她走过去,在几步远处停住,规规矩矩站着。
“没有。”
怛梨淡淡回答,未抬眸看他,视线仍专注落在画布上。
宗恕每次看着她平静无情绪起伏的样子,便不禁有些无所适从,平日在名利场玩弄人心的游刃有余,在她面前皆成了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对不起,昨晚我不该喝那么多酒,吓到你了吧?”
怛梨语气仍是淡淡:“未曾。”
他喉结下意识滚动了下,“我昨夜喝醉后,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她手中画笔在亚麻布上顿了顿,油彩凝成了一个浓重的斑块。
昨夜确实有人做了出格的事,只是那人,却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