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又能怎样,愤怒吗,怨恨吗,或者跳到另一个对父亲感恩戴德、无比崇敬的极端吗?他惊讶地发现,他心里什么都没有了,烟消云散。
回头再看记忆中的父亲,父亲的形象居然变得很模糊,一时间他不能准确地想起父亲的脸,到底左眼和右眼的皱纹哪边的比较多。
林煦:“您的父亲又是个怎样的人呢?”
剑神说:“一个直到去世都不知道修行究竟为何物的民间修士,用他毕生的眼界规划出他心目中认为最好的路,然后试图把我踢到那条路上。我若是不走那条路,我就不是人,我会变成一个挨揍的沙包。他以为他已经把最好的给了我,我也知道他已经把他最好的给了我,但是我还是没有走上他说的那条路。”
“天下的路没有好坏,天下只有生死不息。”
“有的人眼里没有好坏,有的人眼里有。”
林煦百感交集:“您的父亲和我的父亲,真像。”
这毕竟是父亲的葬礼,他们不能再更多言说。
纵使再说上一万句,父亲是什么样的人这个问题也很难回答。那些事情依然存在于记忆之中,但是关于事情的感觉却在一点点消失。
况且纠结过往对修行亦无裨益,不如放下,只需悼念死者,其余的,就随风而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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棘溪城外。
有什么东西贴着城墙根在爬行,那时一团蛄蛹着的大黑影。
天蒙蒙亮,光线半黑不白的,守城人提着灯要去看时,却见那黑影越来越大,径直变做黑色毛发绿眼浑浊的巨兽,对着他张开血盆大口——
在一个来不及发出尖叫声的清晨,守城人捡起灯笼,正了正自己灰色的帽子,脚步轻快。
“喂崔大,你乱溜达什么,今天归你站岗!”身后的同伴叫住他,他仿佛和没听见一样,那同伴的手拍上他的肩。
他抓起来一个过肩摔,拧断了此人的脖子。
守城人的双脚犹如踩在羽毛上,在无人的棘溪街道上跳舞,他的四肢轻快地摆动着,朝着林家的宅子行进。
经过流浪的街头爬行岁月,他反而更快地找到了当野兽的感觉,随后就是第三次、第四次……第不知多少次次变成野兽。
他每个月能变三次野兽,虽然取回修为的办法他还没能熟练掌握,只能碰运气,还是叫他磕磕绊绊地升到了元婴二阶。
不止如此,他还学会了伪装境界,如此在高修面前就不会暴露自己的真实修为。
这个月还剩两次机会,下一个目标挑谁好呢。
白水鸿站在林家门口,仰头望那门匾,遥想年初二月,他在这里亲手接走了小师尊,却让小师尊白白跑掉,这次他不会再失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