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静默片刻,梦矿的粉末飘散而去。
剑神说:“出来吧。”
房梁上落下林煦,寂静地站在剑神身后。
剑神弯下腰,把两个人并排整齐地摆在一起,往她们的手中放上两枝新开的梅花。
黄昏的光线从马棚破烂的栏杆上越过来,碎星重剑上晕出一层黑金的光。
“最后一次。”
剑神的神情带着些寂寥的悲恸,其间又夹杂着奇异的欣喜。他静默地低下头,为逝去的人们祈愿,感激他们勇于反抗的魂灵。
“碎星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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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路无言。
林煦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假如剑神之前的解释都是真的——他望见太阳照常落下,月亮和星河在寒冷的天幕上漫步,城中灯火莹莹,丝毫没有世界即将毁灭的实感。从始至终,剑神就没有让他参与过任何事情。
剑神一直就是一个人。
有时他会想,他是否从未踏入过剑神的世界之中。
他们在岸边走着,河水在晚霞中逐渐变成黑色。
林煦:“他们的灵魂究竟去了哪里。乐园到底在矿中还是剑中。据我所见,那矿只是一瞬就碎了。”
剑神说:“外看只有一瞬,但梦矿里的时间由人的意识决定。他们愿意在乐园里待多久,那一瞬就是多久,可以是一百年、上万年、或是直到宇宙消亡。之后他们进入剑中的时间,对他们来说都是没有意义的虚假时间。”
林煦:“那么母亲呢,她去的乐园是什么样的?”
剑神一顿。
“那是她的自由。我不知道。”
天空飘起了细雪,林煦忽然想家了。
他想回棘溪过元宵节。
其实年节什么的都不是好日子,或起源于惊怖,或起源于伤悲,这是因为天地动荡不安。
天地间的“节”和竹子的“节”差不多,过一段时间就出一个坎儿,正因不好过,修士才要修行,凡人才要团圆,如此一来,即便在所爱的事情中死去也没有遗憾。
林煦两样都要。他既要修行,又要和剑神在一起。
他准备把剑神带到祖宗坟前告罪,说孩儿不孝,不能有后。不过想来剑神不会陪他做这样矫情的事。所以只要和剑神吃碗元宵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