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接一个。
接机的人群还是熙熙攘攘,却已经有歇斯底里的嘶吼声从远处到近处交响。他所处像是沉溺于海底深处的宁静,周遭喧哗人声鼎沸,而他听不见一点声音,如同溺水的人,一点点一点点冷下来。
这不是第一次他去接受祁落的“离开”,这样的,那样的离开,没有道别的,悄无声息的,一次比一次想要逼疯他的。
离开。
“你没事吧?”
祁冀的声音急促地透过电话传过来,“你别做傻事,你……你别乱来,你现在在哪呢?”
“我联系不到她。”他声音宛如死水,“我想不出她还能在哪里。”
祁冀哑然。
姜妍已然哭得不知所措,而电话那头那个本该最担心祁落的人,却毫无波澜,像是许多年前医院里的祁落,无声无色,苍白得像一张白纸。
“江翊你到底在哪???”
他说完这句话,抬眼看着机场大屏的状态栏。
触目惊心的红字,像是对他做下的最后判决。
fl573,距离本该落地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半个小时。
没有人出来。
没有一个人。
那些举着横幅的,脸上本洋溢着接父母,丈夫,妻子,孩子回家的人们,收起了横幅,丢下了鲜花。一位穿着白裙子的年轻女孩,手中的红色玫瑰花落了一地。
很像很像那日那景。
他无数次侥幸,或许正是因为那天他送的是一束玫瑰,而不是白菊,才让他得以与祁落重逢。
可那如同诅咒的玫瑰花,又一次在他面前散落一地,他已经无法再去幻想,会不会还有下一次的侥幸重逢。
他转身,不再去看那束玫瑰。
机场大屏再一轮刷新,新的航班已然落地。
他一步一步,生硬地,笨拙地,走到机场大厅外。
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喧嚣的大厅里细小宛如蚊蚋。
啪。
他被紧紧从后抱住的时候,听不见时间,听不见空间,听不见该听见的一切。
就像是做梦一样。
祁落把他抱的死紧,等他呆滞地抽身看过来,才再一次扑到他怀里,认真地说:“我很好。”
江翊呆呆地看着她。
她有些急了,于是拉着他蹲下,用手轻轻捧住他的冰凉的脸颊:“江翊,我好好的呢。”
“对不起,对不起……”她亟亟道歉,“我回来时车出了问题,没赶上飞机,就从旧金山订了一班晚一些的机票走,但是……但是时间,还是很赶……”
她很少有哭腔,可江翊像是傻了一样,一句话都没回答她,她刚下飞机,才看见自己告诉江翊的那班航班失事的消息,还来不及庆幸自己坐的车出了问题,又看见十多个未接来电。他听到消息的时候该有多绝望,她甚至不敢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