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手捂住脸,脊背弓起来,沉沉埋在膝盖上,渐渐的,他与朦胧的暗影融为了一体。
过了许久,五分钟,还是十分钟,亦可能是一刻钟。
季时淮压抑的双肩剧烈颤抖,隐隐有沉抑的低吼,像个困在牢笼的兽,拼命用爪子摩擦地面,企图找到生路。
终于在某个瞬间,他再也承受不住,踉踉跄跄映着光开了灯,满屋瞬间亮如白昼,驱散一室黑暗。
他靠着墙面,疯狂喘息,得以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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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文这一天发现季时淮情绪很不对,虽然平时沉默寡言很少说话,但今日格外低沉,每次最多回应一两个字,就独自一人窝进机房做实验。
沈满忆心思细,把板凳挪到季时淮身旁,担忧问:“是因为昨天帮我顶班的事吗?经理和我说了。”
昨天沈满忆感冒,实在扛不住,就拜托季时淮帮他顶晚班,一大早经理就给他打电话说了这事,话里话外倒是打听季时淮的情况,有点想要巴结的意思。
他们三人关系铁,家里的事偶尔也聊,但季时淮却很少聊家人,他们对季时淮家里情况也不了解,只是从季时淮的个人生活习惯来看,季时淮家境应该一般,这一般又同季时淮身上清贵的气质不太符合。
季时淮随口应付完沈满忆,脱白大褂去上专业课。
季时淮上午赶计算机科学专业课,下午赶生物医学工程专业课,昨晚一宿没睡,晚上比以往早了三小时离开实验室,回了小区。
九点钟,小区陆续还有闲逛的住户,路口小吃摊也还没收摊,小道上骑自行车的孩子三三两两。
季时淮背着黑色书包,眼皮半耸拉,上楼梯的时候碰到了历史系副教授徐向阳。
徐向阳应该是刚从学校过来,手上还提着文件包,风尘仆仆,和季时淮一同上台阶,看到他愣了一下。
季时淮是学校出了名双修两门专业的牛人,又是田教授门生,徐向阳自然认识,他惊讶问:“你也住这里?”
楼层感应灯应声而亮。
“嗯。”季时淮靠着墙,让他先行,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落针可闻的楼梯间,断续响起叠加的脚步声,徐向阳见他不爱说话,也没强聊天,只是一路看着斑驳陈旧的墙面和租户堆积在门口的白菜废品等时,脸上的震惊没法藏。
徐向阳不由小声嘀咕:“怎么住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