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咳嗽,用手扇了几下,“这玩意有什么好抽的,自虐。”
季时淮猝不及防笑了,起身给她倒了一杯水,“顺顺嗓子。”
宋柚接过水杯浅喝了一口,坐在一旁,百无聊赖摩挲着杯沿,被子是那个情侣杯,上面有个卡通女孩,另一半卡通男孩杯在客厅。
它们是一对。
二人就这么沉默地坐了一会,一时之间好像都在酝酿什么,青烟一点点消散,季时淮偶尔吐一两口。
天色渐渐沉下去,楼上今天出奇的安静,宋柚把床头灯打开了。
她这个细小的动作,引得季时淮偏头看她,一直这么盯着她。
“看我做什么?”宋柚两腿伸直,好整以暇地回视他。
季时淮在她脸上梭巡,昏暗遮挡了他眼底的情绪,他收回视线,状似轻松地抽了一口烟,用很平静的语气说:“其实你不用这样。”
“不用怎样?”宋柚盯着他。
“你有多么讨厌我,我知道。”他自嘲地说:“你来找我,是看了新闻吧,同情我?还是可怜我?”
宋柚忍着没一杯水泼他脸上,她就穿着了一件季时淮的白色t桖,堪堪遮住臀部,大长腿晃眼,不客气地踹了他一脚,“我才没功夫可怜你。”
“那你。”
那句心里话实在太羞耻,他不敢去奢望。
“哦,你的意思是,我怎么巴巴跑过来跟你上了床。”
“不是。”季时淮有点不知所措,生怕说错一句话,引得她甩门而去。
季时淮觉得今天宋柚挺奇怪的,就这么盯着他笑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他也跟着笑了。
“傻子。”宋柚突然起身,把水杯放下,抬起腿,一条腿搭床上,一条腿跨在他身上,感受到他身体瞬间僵硬,宋柚在他眼底好像看到了那个初尝恋爱的纯真少年,亲一下就会红个脸。
那时候的季时淮是真可爱,也是真讨她喜欢。
季时淮手指还夹着烟,把手伸开,以防烫到她,眼睛直直盯着她看,眼底翻涌着很多浪潮般的情绪。
“季时淮。”宋柚拨动他鬓角的黑发,听着他极低地嗯了一声,她也笔直望着他,郑重地问:“我过来,是想问你和你妈妈的事,你还愿意告诉我吗?”
宋柚话音刚落,季时淮的眼睛迅速红了,越来越红,堆积起一层水雾。
他几次想要开口,几次呜咽,宋柚没催他,静静等着。
过了许久,季时淮哑声问:“你愿意听了吗?”
“嗯。”
只一个简单的嗯,就让季时淮顷刻崩溃,烟灰燃尽,像一场久旱甘林的谢幕,生死宣判。
他紧紧抱住宋柚,头埋在她颈边,那样用力地去拥抱她。
没有情话,没有追悔莫及的悔悟,也没有至死不渝的表白。
一个字就是宋柚最真实的表白。
这个世上,只有季时淮能感受这个字的重量。
曾经他把整颗心捧在手上,想要和自己的爱人共享那份沉重的过去,被她无情拒绝了,她向来自由自在惯了,也没有自信去承载一个人的黑暗。
这个字比我爱你更动人。
季时淮哽声问:“那你也相信我。”
“嗯。”
自然相信他是真的爱她,宋柚从未怀疑过,只是一直把不相信挂在嘴边,冷暴力他而已。
一个男人把一生当做赌注去跟一个女人结婚,仅仅是因为报复,那未免太牵强。
也再没人像他这样,会在大半夜跑遍朝阳区,只为了一碗关东煮,也再没人像他这样,把她的音乐收集起来,也再没人像他这样没有结婚证,也甘愿把财产全部给她,一个人在会议室哭得像条流浪狗。
签订离婚协议那天,宋柚心里气不过,走到电梯口又回去过,才发现季时淮一个人在会议室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