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宋柚开口说话,季时淮已经拿外套站起来,季绍显和季翔豫互看了一眼,这个时候,三父子似乎心有灵犀,顷刻明白对方的担忧。
“怎么了?”宋柚就算再迟钝,也察觉出季时淮的急迫。
季时淮牵着她的手,“我们今天先回去,晚上我要去一趟公司开会。”
他转头朝一屋子人说:“爷爷奶奶,你们就在家,不要出门,我会让人送医疗物资过来,这几天你们囤好食物,爸哥,我先回去了。”
“季时淮。”季翔豫突然开口。
季时淮一手拉开大门,一手扶着宋柚肩膀,听到父亲的声音,他慢慢转过身。
季翔豫就这么静静看了他几秒,声音洪亮道:“需要钱就跟家里说。”
十三岁他离开季家,再也不敢用家里一分钱,觉得没脸要,看着季翔豫坚定的眼神,季时淮心里涌上很多情绪,他忍住眼眶的湿意,笑着点头:“好。”
坐进车里,宋柚还是一头雾水,怎么大家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这消息确实挺可怕,但没有亲身经历,总觉得离自己很远。
车急速融入山道,连绵山脉像国画底下的线条,优美宏大,无尽山的另一头,可能正在经历一场生死存亡,但至少,这个夜晚在宁城是安宁祥和的,连月亮都懒散散缺着角。
路灯一盏盏点亮黑暗,季时淮看着道路尽头,跟宋柚解释,“十多年前的严重急性呼吸传染病毒,扩散至东南亚乃至全球,国内病例6027例,死亡人数一半,波及二十个省份,连北京都没逃过,导致医疗资源紧缺,引起一阵dòng • luàn,会牵扯到各行各业,如果让□□卫生管理部门出动,那绝对不是小规模传播,现在网上虽然爆出来了,但很多人还是观望态度和侥幸心理,其实情况已经很严重了。”
十多年前的那场急xìng • bìng毒传播,宋柚才十几岁,也没多大记忆,隐隐约约只记得学校放假,她只能天天关家里打游戏,知道死了很多人,但这种感觉是很模糊了,但季时淮把感染人数、死亡人数如此数字化,她心里才开始害怕。
那种恐惧是从内心深处冒出来。
“你要打算做什么?”宋柚仍记得季翔豫好像笃定季时淮要做什么。
季时淮转动方向盘,黑眸沉淀,“这情况必然会引起物价疯涨,有人趁乱谋取私利,也会产生医疗设备的急速短缺,体外膜肺氧合第四代产品刚刚研发成功,根本就没有大规模生产,三剑公司也没和国家交涉这事,所以当务之急就是立刻联系国家科研队,同时我这边日夜赶制模型,抓紧制造仪器。”
难怪季翔豫会提到钱,这种紧急时刻,想争分夺秒赶制仪器,哪还有闲工夫坐下来谈钱的事。
而且以季时淮的性格,肯定是以患者为先,这些技术免费贡献给国家,国家那边还需要时间熟悉,不如季时淮这边速度快,一台机器就要几十万,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宋柚终于意识到事情的紧迫性,心也跟着紧张起来,赶紧拿手机给所有认识的人发信息,让她们备物资。
果不其然,他们刚聊完这事,季时淮的电话响个不停,合作的医院以及国家卫生部,都在联系季时淮聊体外膜肺氧合仪器的事。
宋柚半路上和季时淮换了位子,她来开车,一路上季时淮连歇口气的时间也没有,井然有序地安排人去工厂开机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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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未知病毒爆发,果然如十几年前一样,如一阵让人瑟瑟发抖的狂风巨浪席卷全国。
国家紧急封锁了莞阳市,进出莞阳市的人都需要经过严格盘查和检测,人在跟病毒进化的速度赛跑。
新闻全部被这个病毒占领,短视频上每天都有人发布超市哄抢的视频,药店的各种药品被洗劫而空。
国家疾病传染专家以及病毒学家马不停蹄奔赴一线,几乎在短短时间,当地三甲医院爆满,屡次传来患者被轰在医院门口的悲痛事件,谩骂声、逃避责任层出不穷。
季时淮这边连续半个月,公司工厂两边跑,每天只睡三小时,有时候更是通宵达旦。
器械加工厂的机器全跑热了,仍旧是赶不上前线的需求量,医疗物资的短缺和医护人员的需求,已经迫使周边城市无条件支援。
宋柚这一边也没闲下来,原本计划六月份第二场个人音乐会在上海举行,如今国内出现未知病毒,很多大型活动被迫取消。
但世界的运转并不会因为一场病毒就停滞不前,中国交响乐团应加拿大皇家山音乐学院的邀请,把宋柚的第二场个人音乐会挪到了加拿大。
“你回宁城收拾行李,准备过几天就飞去加拿大,其中一场有温尼毕格交响乐团首席小提琴家合作演出,所以不要懈怠。”梁海燕见宋柚情绪不佳,拍了下她的手,“我知道你担心国内疫情的事,但是你有更重要的事情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