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严平终于清醒的时间更长。
但他还无法起身。
他们的院子偏僻到周遭十分的安静。
院子外是一片绿矛地,青葱的绿矛,半人高,走在里面如在一片摇动的海中。
严平的屋子,打开门在床头便能看见那种绿矛。
绿矛在风中摇曳。
严平好像在绿矛中瞧见了两个矮小的身影。
身影一起玩耍,一起勾肩搭背,小严平略高,他对另一位早早便能幻化人形的白嫩少年道:“你叫我兄长,我比你高——”
“你叫我我就带你玩……”
白嫩的少年一开始不允,后来倒真叫他兄长,或者叫他小乐。
他们是朋友,孤独中遇到的最契合,最喜欢的朋友。
他们年幼无知,但定下契约,说要做一辈子的好兄弟。
严家是修真家族,结契符语家中小孩幼时便会,结契时他们感到了一种共同、一体、从此不再孤独的感觉,但——
后来他的母亲被极大的欺压,严平与小斯被发现,严平需要去宗门,严平变了。
他丢弃了朋友,丢弃了当初结契时的约定。
严平眼角划过一丝泪。
小斯那一日的眼神他清楚的记得,也记得来救他的人,她的身边同她一心的妖兽。
在死之前,严平忽然想明白了什么。
而录斯,他一直站在门外,就靠着门边,严平能见到他的一些衣角。
他咳嗽了一声,外间人动了一下。
但未进屋。
严平想到听见母亲在他耳边说的话,他们或以为他没听见,严平艰难起身,外间的人身子侧了一下,没了多余的动作。
严平下床,跻上鞋子,他缓慢走到门边,手扶着门框。
录斯在外,严平道:“对不起。小斯对不起——”
他的声音略有沙哑。
母亲在他耳边说的是,让他好生对小斯,还告诉他,小斯那夜其实最后鼓足了身体的妖力,想救他,所以他妖府才会遭受撕裂。
这是医者对他母亲说的,就是因想一瞬达到最大的潜能,所以妖府才会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