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向另外一个方向,现下里才有时间分神接过护士早帮他拨通的电话。
“患者ct显示颅骨附近有一颗口径762的子弹,位置很不好,现在颅内压升高,极有可能引发脑疝。”
“宋主任,急诊请求联合会诊。”
宋明皱起眉,回问:“患者年龄,职业?”
脑疝一旦处理延误或者判断失误对于患者而言都会造成不可逆的后果。
而年龄则会从根本程度上决定治疗方案的选择。
“年龄26岁,特种兵。”
宋明眼睫颤了颤,他抬眼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卢霜。
如果他没记错,好像那个男生,也是26岁。
同一时刻,卢霜宛若心语灵犀,对上宋明的目光。
宋明沉声:“姓名?”
卢霜的手指紧紧攥住桌边雪白的桌布,脑海中一幕幕的场景浮现。
她不断在心中否定自己的想法,第六感却是从未有过的强烈。
不知道什么时候,宋明的手机已经被他摆放在桌子的正中间,免提开着。
“陆池琛。”
卢霜脑海里嗡然一声,宛若玄雷劈下,唯一仅存的那丝侥幸也灰飞烟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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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室外,卢霜站在那里,脑海里一片混沌,眼前人来人往,她站在那里,好像什么都看不进眼里,耳里的声音都好似途径,不曾停留。
她第一次在附中枫毅楼后见到他;第一次和他一起过年;第一次在海边亲吻;还有他们算不上体面的分手……
再见时,他那天身上一身的消毒水味;烂尾楼里,那只一直不曾松开半分的手臂;还有他坦然接受自己的所有恨……
卢霜只一瞬,好像忘了自己究竟为什么会站在这里。
二十六年,妈妈在他七岁的时候去世,亲生父亲早也不知所踪。
术前谈话,他身边连个能帮他签字的人都没有。
头顶手术中的字样于凌晨三点四十五分终于熄灭,担架推出来时,卢霜连忙走到宋明面前。
他眼下映出一丝青黑和疲倦,看见卢霜时,还是露出个安抚的笑意:“他年轻,身体素质好,手术很成功。”
“谢谢。”
卢霜轻阖下眼,两行泪顺着面庞直流而下。
悬而未落的心脏终于重新归回胸腔里。
点滴一滴一滴悄无声息顺着针水管流入身体,男人身上缠满了雪白的纱布,浑身简直没有一块完整的好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