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引弦沉着反问:“我对你好在哪里?”
秋眠仍有些混沌,还未发觉问题早已偏离最初的意义,当真顺着他的反问开始回想。
好在哪里呢?
她脑海里冒出来许多清晰又模糊的画面,那些时刻,他令她感动,令她觉得他对她很好。
可她一字一句也说不出。
那些好,囫囵吞枣地回想,好像是很特别的,可细细想来,又似乎都很寻常。
顺理成章,水到渠成,没有半分突兀。
秋眠忽然发觉,可能一切都只是自己自作多情罢了,于他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
早该知道的吧,他对她所做的一切,只是出于高素质邻居的友善而已。
像是恍然之间酒醒,秋眠声如蚊呐地回应:“我也说不上来,可能是因为周老师愿意陪我开车回来,还愿意陪我到地下停车场来停车。”
“就这吗?”
“这已经很好了,周老师开车技术好,有你在旁边陪着,我有了点底气,才不至于撞车。”
“这不过是顺便而已,秋眠。”
周引弦语气平淡,秋眠心里却忽地发酸。
她明白了,但仍旧要为自己挽回些什么。
“施恩者自是不必挂怀,但我受你帮助,心怀感恩却十分有必要。”
“感恩?”周引弦侧过身,微垂着眼直直地看着她,“朋友之间,这点小事儿你也要跟我分得这么清楚?”
狭窄的车厢里压迫感陡增。
他这话听着,像对她十分失望,秋眠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话题怎么会聊到这儿的呢?
秋眠到这瞬间,也仍未发觉,一切话题的重点和方向都是由周引弦掌控着。
实在不知怎么回应,觉得需要心怀感恩的话已经说出去,此刻再从这角度去入手回应有点打自己的脸。
秋眠想了想,也转移了话题的重点——
“周老师,你现在是在凶我吗?”
“我明明在说你的好话啊。”
装傻,不答反问,单纯无辜。
这是秋眠所擅长的。
只是她并不常用,这会让她觉得自己像绿茶。
突如其来、陡然改变的问题方向,令周引弦当真顺着她的话反思了一下。
凶?
这也叫凶么。
“没凶你。”周引弦忽地抬手,往前,覆住她双眼,“别这么委屈地看着我,又没欺负你。”
秋眠在他手心里飞快地眨眼,长长的眼睫末梢像羽毛轻扫。
他感知到痒的触觉。
心忽地乱了,连同表情,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再没有了往日的冷酷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