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东西!”
“再骂两句也能受得。”
周允回气得彻底没辙,端着茶杯一口饮尽,周引弦很懂事地又给他倒上。
“您也别生气,要不是被逼到这份儿上,我也不至于这么算计您。”
“我知道您想我有个好姻缘,但并不是对方家境好就好,得自己喜欢才行,您跟奶奶当初不也是么,否则也不会有如今的定fēng • bō。”
周允回一时间竟没了言语。
除了有报恩心理外,另一部分原因,确实是他认为对方是结亲的好人选。
今日特地设宴在定fēng • bō,一是因为这地方合适,二是因为这地方有特殊的纪念意义,他想让妻子泉下有知,自己为孙子择了一份好姻缘。
只是今日,事与愿违,还差点闹得无法收场。
周允回想起妻子,脾气瞬间消散大半。
端着茶喝一口,蓦然间忆起从前。
那时年少,外敌来犯,边境动荡,他一腔保家卫国的热血从军上战场。
离别前夕,当时的未婚妻拒绝他让她另觅良人的建议,说一定等他回来。
前路未明,承诺太重也太轻,他纠结一整晚,天明时她来送行,他送出去一副看了一整晚的词,想叫她不必等。
她收下那副词卷,却未当场打开看,说等战役结束凯旋,她在家里等他娶她为妻。
他已做好赴死准备,无法应一声好。
后来战火连天,两地相隔,艰苦岁月里无书信往来,他无数次在生死边缘徘徊,常念着她那句临行前的承诺又活过一回。
最接近死亡那一次,齐伯约把他从尸山血海里拽出来,问他还要不要回去娶未婚妻。
他活下来,直至凯旋。
不是马革裹尸还,是荣归故里。
那已经是他离开的第七年。
没有他的承诺,未婚妻仍独守着她自己在他离别前的诺言,不曾另觅良缘。
彼时他已赫赫战功加身,想要同他结亲的人派来媒婆快踏破他家门槛。
未婚妻静静地等,却等来许多谣言。
无非是,这些年间,她其实并没有专心地等他凯旋,同许多男人有暧昧不清的往来。
而他,无视那些流言蜚语,身体力行,应了临行前她的那上半句诺言,娶她为妻。
怎会信别人一面之词呢?
他死里逃生的信念,绝非他人谣言可撼动。
那婚后生活同他每一次跟死亡擦肩时幻想的一样美好,妻子美丽优秀,替他生儿育女,操持家庭,置下丰富家产。
某个黄昏,吃过晚饭,他们坐在定fēng • bō的屋顶,吹着晚风一起追忆往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