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对过往的回忆,也终于能解释清楚——陈牛一个初中毕业生,为什么能在刚恢复的高考中取得很好的成绩,没有哪一步是全靠运气,都是他抓着牛教学的成果。
在没有人看见的日子里,他努力了,且日日那般。
时千小声哔哔:怎么不敢把我带你学数学拍出来呢,尽拍我不想学外语!
不想学外语怎么了?他是动物分局的。
不过要是真拍出来,那得成玄幻片。
太真实的东西,有时候反而没有人敢信,现实离谱得没有下线。
考试完,陈牛终于把杀野猪的锅给时千摘下来了,自己顶了上去。
出主意的徐有光也被暴露了。
“其实当时我没想到能骗人,是我徐叔教的。杀猪英雄到手,牵牛花的票就好弄了。很感谢我徐叔,给当时的年轻人——我,开辟了新的思考方向。”
“当时大家口中都反对牵牛花跟我走,我知道,他们每一个人都能照顾好牵牛花,尽职尽责。”
“但我也坚信,我的照顾肯定更好,我给予他最多的尊重和爱护。”
“我也离不开它,我无法想象自己一个人独自活着。”
“我们很高兴地坐上火车离开了家乡。”
年轻记者拍下的照片,再次出现在镜头上。老照片穿过那个时间点,给电视机前的人们送来出发时那股意气风发的余欢。
后面的人和事也逐渐出现,照片变得多起来,后面还有了真的影像。
时千开始数不清,自己在电视机里看了多少次日升月落,看了多少地方的风景。
有的地方,他自己已经记不起来了。
他无意之时的坚持,莫名变得十分浪漫。
也可能是陈牛将里面的景色拍得太好,天地的辽远壮阔,田野的一望无际,山峦的青翠相印,破晓时的雾散如烟……
当然,这些只是匆匆一撇,一个个日子背后,最重要的还是他们遇到的那些人。
王安磊这个老“浪子”西装革履地站在稻田前,很有气场。
镜子往下,扫了个全景。
老头就有些不满意:“你就只拍我上半身!不要拍全了。”
“哦。”
陈牛有点冷淡的声音响起,镜头又往下,拍出王安磊老了缩水后比水稻高不了太多的全身。
镜头下的王安磊还不知道,正经地说着自己写了好几页的稿子。
“牵牛花,其实我一开始不太喜欢他。”
“真的,我当时不喜欢牵牛花,那么大的力气,居然不爱干活,和我认知里的牛完全不一样。我心想,这头牛真懒,陈牛个不争气的,惯头牛和惯儿子一样。”
“后面熟了,我才喜欢上这头特别的牛。我把他当朋友了,就像人一样。”
“从讨厌到喜欢,这个过程其实不容易。人总是难以改变的,习惯先入为主。讨厌的人干什么都讨厌,对不对?哈哈哈。反正我讨厌的人,我都不爱搭理他的。”
“但牵牛花算是特例,他还是怪招人喜欢的。”
“……那个很多人知道的夜晚,雨下得好大,洪水滚滚而来,我都以为我们护不住试验稻了。当时需要大批量的稻种,不然想要再一次推进,不容易的,好时机也很难碰到。”
“搞砸那个晚上,我可能就不是现在的我了。”
“但那个雨夜,牵牛花像山神一样沉稳可靠。”
“他、搞定了!”
镜头里的老头看着已经皱皱巴巴,年岁实在不小,但浑身依然迸发出强大的活力来。
“而且那之后不久,牵牛花的角长了第二次,变得更神俊了!见了那对角,都不敢相信牵牛花只是一头牛,那就像上天对他的赞赏和肯定。”
“我总觉得,这两件事是有联系的。”
王安磊表情特别严肃,甚至有点神圣的味道,
然后一转头,他就笑得有点搞怪:“有个小细节其他人可能不知道,特别有意思的。”
“牵牛花经常要努力干活的时候,就会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看陈牛,我现在得叫陈教授了,牵牛花经常看他两眼然后才开始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