雎献:“一个称呼而已,聂小姐请随意。而且我这差事也干不了多久,等你们前头那位莫先生探亲回来了我就走了。”
“听说莫先生回去探亲是为了成家,恐怕要忙上几个月呢!”可爱的聂英子总是这么消息灵通。又问:“对了雎公子,雎先生,这上头的文章都被雨水泼坏了,你在这儿看什么呢看得这么认真!”
雎献于是眼神再度往石壁上看:“看这上面的石刻,似乎是一个很有趣的故事。”听他这般说,我们三人才仰头细看,原来这整面石壁都有浮雕石刻,只是平时被文章给遮住了。
一行越看越得趣,又站在最下面一步步往上看上来,一棵直入云端的大树上盘绕着一条蛇,而后树倒了,蛇走了,蛇又盘到了一口瘦瘦长长的匣子上。匣子被打开,蛇衔着一根树枝又走了。然后是两个人……“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聂英子激动地大叫起来,“这是彼泽山山神的故事!!”
对了,蛇怪。又是那个山神。
然而听英子如此说,看到后面也还是不解。“这儿是什么意思啊,蛇又去哪儿了?”
聂英子看我们三人都一脸茫然地望着他,一个人从最高处咚咚咚就跑到了最底下。只指着石壁道:“你们从这儿看,这都是话本里说过的。很多年前有一棵能通天达地的扶桑神木,神木的守护神女焦,就是这条蛇。扶桑树倒了之后,女焦又被昆仑神母派到了一座仙岛上看守神骨。他看守了很多年,最后没忍住好奇,打开这箱子看了一眼,结果就被里头的东西蛊惑了。然后他就偷了一根神骨逃下了人间。
“——这儿,他是用这根神骨造了一个傀儡,自己也幻化成人,和那傀儡结成了夫妻。不过这对夫妻没过多久,妻子就怀孕了。并且在生子的时候难产而死。女焦痛失爱妻,悲痛之下就变回了原形,还一尾巴荡平了扫尾山。彼泽山附近有个叫扫尾山的地上,山上平整如削,就是被女焦的尾巴给扫平的。因为他变成原形后引发了许多灾祸,还伤了人,于是一个世外高人将他收服,还把他永远地困在了彼泽山里面,变成了彼泽山的山神。出了县城往东走不是有一个山神庙吗?这山神庙里供奉的就是他,蛇神女焦。”
我们一面听着故事,一面随聂英子的讲解往上走,对照浮雕的内容,果然相差无几。我:“怎么我听说的故事里,是献祭了少女给他做新娘他才安分下来的。”
聂英子:“传说故事嘛,总会有些大同小异的差别。大概你听说的是其中一个说法。”
心中正回味着这个故事,课铃声就在头顶近在咫尺的地方猝不及防地敲响了。这时更多人从石阶上不约而同地急匆匆走下来。藏书楼外也有些零星的弟子从这儿走过前往书斋。“上课了,我们该走了。”一行仓促告别就要离去,雎献却追了上来。“小玉,”
喓喓和英子紧赶了几步,回头看我正和雎献说话,便先走了。雎献眼中笑意明显:“你先去上课吧,等你上完课我再来找你。”
“好。”心里变得乱蓬蓬的。他叫我小玉。
回到教室时先生刚进门。胡乱翻开书,左右看看,江小凝把自己的书展开了页码支给我看。仍是无话。下了课,才道:“你身体好些了吗?”
我点头:“好多了。不然也不会回书院。”
他也点头。我:“英子说你最近牙疼,好些了吗?”
江小凝身子后仰,摁了摁自己的腮帮子:“嗯。”
晚课结束后,阿离哥哥说要送我去藏书楼。还走在路上,雎献就来了。不知为何感到一阵心烦和不知所措。正要强装无事地为二人相互引荐一番,江小凝就道:“我去前面等你。”看也没看雎献一眼地走了。可是,这不是他们的初次见面吗?阿离哥哥怎么离开得这么理所当然啊?倒像和雎献已经打过交道了似的。
雎献看着江小凝的背影:“这是玉小姐的朋友?”
对嘛,他们明明是第一次见。我:“嗯,阿离哥哥可能是看我前几天生病,所以回书院后他似乎格外留心,非要送我去藏书楼。”
雎献:“你的这个阿离哥哥既然对你的事如此上心,怎么在山下没见过?”
我答不上来。雎献笑了一下,也不多问了,只道:“这会儿还要去藏书楼吗?”
“嗯,眼下入夏,天黑的越来越晚,反正回去了也是闲着……公子在书院里待得还习惯吗?”
“还好。”
“眼看天黑了,先生不急着下山吗?”
“眼下住在山上。他们替我在师斋收拾了间屋子。”
“哦。”
一时无话,只并着肩向前走着。余光里,雎献不时转头看我一眼,我于是默默低下了头,不愿为了余光里打量的结果而胡思乱想。忽然想起来:“对了,先生是找我有事吗?”雎献:“不是啊,就是想来看看你。想看看你在书院是什么样子。”我转头看了他一眼,被他的目光烫到了一半快速低下了头。……真要命,自己几时变得如此扭捏如此胆小了,连直视他的眼神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