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一切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我心里又激动又开心,同时也好奇得不得了,这个想看看,那个也想摸摸。但摸是不能摸的,除非得到主人的允许。于是穿过屋子来到了后门,张望着想寻主人的所在。
后门的门廊下的,竹节风铃正丁玲作响。说不定这里才是正门,这里的视野比前面进来的那道门要开阔多了。
从台阶下去,是一条延伸出去的石板小路。小路两边侍养了无数花草,结着果子的,开着花的,乱中有序地傍着屋角生长,红绿相映,活色生香,可惜我除了芍药和芫荽,剩下的一概不认得。那一串会发光的虫子飞出来后,就飞进了这一片花丛中。走过了小花园后,石板路就消失了,脚下是一大片整洁的湖边草坪,草坪的尽头就是由疏到密的森林。这片草坪十分宽敞,正好适合在上面练剑蹴鞠,追逐游戏,还可以放风筝。
可惜的是,目前没有任何迹象表明那个主人就在附近。张望了半晌,我来到秋千边上轻轻晃了晃秋千,强忍住想要坐上去试试的冲动。想想又怕云姐姐他们担心,便决定赶紧原路返回,和云璧他们打了招呼再来看看。
路过小花园时看这一畦畦花草实在生得好,便又蹲下多看了两眼。流连地拨弄过一片秀气修长的叶子,正漫不经心,心中赏味,手里的叶子却似乎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颜色好像变深了!应该是看错了吧?转头查看天色是否有异,再回过头来,却连这整片叶子都枯萎了。
我惊慌地缩回手,才注意到其他花木也是一样,方才还生机勃勃,绿意盎然,转眼间就已是枝叶枯败,花果凋零……像是被成群成群的害虫顷刻吞噬了一般。
我不知所措地注视着这一奇观的发生,发现旁边的木屋也感受到了疼痛似的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巨兽般的嘶鸣时要逃已经来不及了。我不敢冒险再走进这间屋子,只好退往草坪的方向。
起风了,一阵阵阴森的风不断从草坪对面的树林中袭来,似乎决心要将这整栋房子卷到天上去。风太大了,身子要往天上飘。为免被风卷到巨兽嘴里,我不由得抱紧了怀里的兔子连连后退,直站到架着秋千的大树这里才勉强借着树站稳。
这时天色已经大变,晦如黄昏,如有急雨。木屋内外,也早已被狂风搅得一片狼藉。屋外的花木化为了尘土,而仍张着巨口不断嘶鸣的屋子内部,上一刻还鲜明干净的陈设这会儿已经黯淡失色,陈旧破败。甚至屋子的嘶鸣声也越来越凄惨,好似正在这场巨变中饱经折磨地痛苦死去……
无数叶子从上面掉落下来,哗啦啦翩然坠落,纷纷然然犹如猝死的蝴蝶,顷刻就在脚边落了一堆。原来这树也不能免受其害。只好抱着兔子匆忙往森林边上去……
我一路走一路回头看,难以抑制地大哭起来。婆娑的泪眼中,那栋漂亮典雅的木屋变得越来越矮,越来越沧老,越来越斑驳,终于在一阵哗啦啦声中,轰然倾倒,坍塌成了一片废墟。而自己建立其上的欣喜和好奇,惊讶,那一刻所有美好的感受也尽数崩塌,全部化为泡影。
好像被欺骗了一样。但同时,又不禁开始怀疑这是我的错。虽然还想不通自己是到底做了什么才导致了这样的局面,但或许自己一开始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不应该进去木屋,不应该碰那根草叶……心中自责不已,越发哭得停不下来。
“我好像闯祸了,我是不是闯祸了……”我哭着问兔子,兔子黑色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不说话。
自己这下闯了大祸,破坏了人家那么美丽的屋子。这时再要原路返回已是不可能了,只好抹着眼泪,盘算穿过树林再回到湖边和朋友们汇合。只要见到了朋友们,说不定商量商量就能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虽然设想得不错,可一来到林子里就没了主意。脚下没有路径指引,这林中又雾气弥漫,光线暧昧,若一味靠近湖边说不定不知何时就会陷入沼泽或别的什么凶险之中。而且这孔雀湖太大了,就算能安全抵达湖边,也和朋友们相隔甚远而无法相聚。然而要从另一个方向绕过木屋返回草坪,也绝非易事。
找不到路,也没有路,有的只是横在面前的枝杈荆棘,拦在脚下的交错树根,还有伸出手却拨不开的雾。不愧是荒野老林,每一棵树,每一丛草,都难以亲近,不是长着尖刺疙瘩,就是生着锯齿爬虫,硌手的树皮,溜脚的青苔,每走一步都是磕磕绊绊,坑坑洼洼,艰难无比。难怪这里如此安静,恐怕鸟兽都无法在其间行走,何况我这个弱女子,如此一来,扶桑哨大概也没了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