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说这种过分亲热的话。我皱皱眉头:“我不用谁看着,受伤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了,受不受伤是我自己的事。”
雎献低头看着我的手掌,好半晌没说话,鱼际处先前只是蹭破了皮发白的地方,现在已经渗出了血丝。他托着我的手,拇指从伤口上面抚过,然后轻轻按了下去。“啊——”我挣不掉也推不开:“雎献!”
雎献抬起眼皮,冷静而忧伤地看着我:“疼吗?”
“疼!”
“要记住有多痛,下一次才会小心点。”
“我会记住的,你先放手。”
雎献终于松开,又微曲食指拭去我被疼出来的眼泪:“那你,会记住我吗?”
“……不知道。”我用力推开他,要起身离去。可一站起来竟觉得有些头晕气短,若非雎献扶了一把,差点倒过去。雎献:“怎么了?是不是饿了?要不要吃药?”
“可能是刚才走得太着急了。我得再坐一会儿。”
雎献拿出一支箫。我:“还是我来吧。”接过箫来比划着手势吹了一阵:“这是我们礼乐课上常用来试琴的弦音的调子,他们听了这个就知道我们在一起。”
雎献点点头:“既然能让他们放心,那就吃点东西再走吧。”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包栗子糕。
天色骤然暗下来,然后便是一阵突如其来的急雨。我们被雨困住了,东躲xī • zàng了好一阵,才终于找到了一处干燥的树洞容身。
树洞里足够宽敞干燥,把前面那只躲雨的狐狸赶出去后刚好能容得下我们两人。刚淋了雨,外头还有风声呼啸,不时就从洞口钻进来一阵潮湿的冷风,身子都凉透了。于是勉强自己尽可能多吃点,吃快点。雎献看我狼吞虎咽,又把腰间的酒壶递给我。我喝了一口,被辣得呛了出来。雎献帮我在嘴边擦了擦,才道:“你很冷吗?”然后道了句“失礼”,便将身倾覆过来。
他挡住了外头漏进来的风,甚至雨声都变小了。温度被积攒在我们之间的空气中升腾,蔓延,黑暗中,渐渐暖和过来。方才的狐狸味和树洞里潮湿的霉菌味都已经完全被驱散了,现在似乎整个树洞都是栗子糕的香气和他衣服上干燥清爽的气味。我试图用声音打破这种古怪而微妙的气氛:“其实你不用这样,你又不是阿淙和喓喓,就算我真的怎么样了也不会有人怪你的。”
雎献:“可我会怪我自己。”说着碰了碰我的手:“暖和过来了。”又微微抬头,似乎是在看我:“小玉,我走了之后很久都不能来见面,你一定要好好保重。”
我:“这个不用你吩咐。”
雎献再度垂下脸:“这几天我一直在后悔,自己从一开始就错了。如果我一开始就牢记我师父的嘱托,就绝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
他在说我听不懂的话,这不是说给我听的,是说给自己听的。雎献继续道:“结果到了现在,错到这个地步,我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了。所以小玉,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两年后我就会回来,我会娶你,带你去拂灵洲。”
“少自说自话。”
“你不愿意嫁给我吗?”
“不愿意。你也不需要装出这副很在乎我的样子,我不缺你这一点点在乎,所以不会因此而昏头转向……”话还没说完,雎献就无礼地吻了过来。我不曾设防,吓得一巴掌拍了过去。雎献捉住我的手:“小玉,”
我:“别这么叫我,我要出去了。”
“还在下雨。”
“我不管,我不要和你待在一起。”
黑暗中看不清他的神色,他抓着我的手,顿了顿:“那我出去,你好好待着。对不起。”
他果断地钻出了树洞。外面还在下雨,淋淋沥沥。我的心情比这零落的雨声还乱。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这时手上摸到一个滑溜溜,冰凉凉的东西。奇怪地低头一看,吓得我一颗心差点跳出来。——一条又粗又亮的黑蛇正蜿蜒着长长的身躯在我裙子边爬行!
听到尖叫声,雎献着急地探头看进来:“怎么了?”
“有蛇!”我浑身都动不了,只感到心跳突突得厉害。
雎献眼疾手快,用剑一挑就把蛇挑出了树洞,然后回身来继续检查别的地方。我拽着他的衣摆不肯松手:“别走了……”他于是安慰我:“没事了,现在没有了。”
我来不及说更多的话,只取了药丸咀嚼了吞下。他再次把酒递给我。我喝了一口,又喝了一口,然后一头扑到了他的怀里。
雎献抱着我:“没事了小玉。”
好半天,心口仍微微发烫,我慢慢缓过来,却舍不得离开这个温暖的怀抱。反正他明天就走了,反正他走了就再也见不到我。我:“雎献,你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