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伯大人抓了抓头发稀疏的脑袋,愣了半晌:“既然如此,他为何会丢下你而去呢?”
“他帮我找药去了。找了药我们才能出发。”
“找什么药?”
“阁下看不出来吗?我有病,而且病得很严重。”我垂着眼睛,努力强调自己的病容。
他上下扫了我一眼:“什么病?”
“等他回来你问他就知道了。”
“你少给我卖关子,我们公子怎么会喜欢上一个有病的丫头呢?”
“这个……我也很费解。只希望舅父大人怜悯我这个弱女子,赶紧放我回去。你们急匆匆带我出来,没有带我的药,也没有带我佐药的茶,要是犯了病,只怕不用舅父大人要我的命,我已经没命了。”
“哈哈哈,好啊,反过来吓唬我!”巨伯大人得意地笑着,“你以为我会上你这个狡猾的小丫头的当吗?我告诉你吧,你别指望逃,更别指望我们公子来救你。等他发现你已经不见了的时候,我们已经在回拂灵洲的路上了。眼下反正已经杀了你的人,是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到时候就算我们公子责难,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要回了拂灵洲,不怕你再折腾。我直说了吧,我们公子不是一般人,他有大事业要做,是不会为了你一个小丫头而耗费多少力气的。”说到这里,大约是心情畅快了,又摇头晃脑地问道:“说了这半天,你知道我们公子是谁吗?”
“不管是谁,能差遣这么多人,一定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其实我本来就是要跟公子去拂灵洲的,眼下早去一时半刻也无妨。所以能不能请舅父大人派个人帮我把我的药取来。还有,你们这么多人,我一个小女子怎么敢轻举妄动呢?能不能给我解开绳子,让我活动活动?”
巨伯大人怀疑地看了我一眼:“这么说,你肯乖乖听话?”
“那是自然,一切听从这位大人的安排。”
巨伯大人满意地点点头:“还算识相嘛。那我索性把话说明白一点,要想跟我们回拂灵洲,你就必须抛弃自己昭越人的身份,忘记这里的一切。而且你只能做公子的妾,不能魅惑我们公子,利用他对你的怜爱而左右他的任何决定。明白了吗?要是不听话,就算你今日活下来,早晚也是个死。”
“是。”我乖顺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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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葵
达成一致后,我们很快就离开了那个地方,那应该是一家其貌不扬的客栈。不过直到坐着马车出城的路上,我才惊讶地发现我们这是在离开大泽县!——原来这几天我压根就没有出过城,只是因为一直待在院子里,又没有机会和外人打交道,所以丝毫也不曾察觉。
却不知白鹭飞的人对此是否知情,又是否在留意我的情况。
眼下看来,这群人训练有素,唯命是从,还为了他们的公子胆敢shā • rén绑架,之前关于雎献身份的猜测怕是可以确定了。而阿淙也对这一点心知肚明。若是白鹭飞的人从一开始就参与了雎献的安排,知道我还留在彼泽山,那么这群人闯入院子shā • rén的事也就瞒不了多久。事实上,劫人的事早晚会暴露,而且必定和带我离开白鹭飞的雎献脱不了干系。
也不知这群人为何行事如此冷血鲁莽,若雎献当真戚国六王子,那我要是不小心死在他们手里,可就麻烦大了……
这个念头让我顿时就陷入了极度的混乱和不安之中,几乎没办法继续思考。回想起史册中因谋害皇族而和他国夷族产生纠纷的先例——不管是因为当地的盗匪误伤了微服出行的皇亲国戚,还是出使他国的gāo • guān显贵因当地的zhèng • biàn而受到牵连,最后的结局都极为不妙。我毕竟还是昭越的公主,届时昭越不管是忍辱求和,还是誓不罢休,都无疑会在这两国之间产生极为深远的影响。
没想到这一场小小的任性,单纯个人的生死,竟有可能会演变成一场国与国之间的矛盾和碰撞。
我必须设法逃跑,至少,也要保证自己的安全。而且必须在入夜之前想出办法,不然那个葵会冒出来,说不定会坏了大事。想不到,因为邪灵而稍稍变得结实的身体,迎来的第一重考验就是在这里。
这些日子对生活越发严重的失控,让我头脑迟钝,难以搞清楚状况。……让我想想,这么多人,逃是逃不掉的,如果直接说明自己的病情,他们会相信吗?还是应该表白自己的身份?可惜我身上好像没有能证明身份的信物。
……正绞尽脑汁,疾驰的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几人紧张地和前面的巨伯大人商量着什么,似乎是山体滑坡把前面的路挡住了,要清理了路面才能走。“今天出城的时候你们没有祭拜路神吗?”巨伯大人这般抱怨道。一面小心安排人留意往来车辆行人,让剩下的人都下了马去前方清理路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