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只须一词:
仙凡有别。
但方才那丝气机泄露,哪怕只有不到半息,酆业也还是感觉到了——那是冲着他们这里来的。
如果方才,他在察觉的刹那就立刻追去,那藏在气机之后的人大约已经被他抓出来了。
可惜造化境之上的斗法,瞬息即是万变——
时机稍纵即逝,此刻已然无迹可寻。
怎么会迟疑。
这种错误,即便是万年前他尚蒙昧也从未犯过。
区别只在……
酆业侧回过身。
眼底薄霜未褪,他神色复杂地望向树前的少女。
用术法作的丝带还缠在她眼睛上,浅青长带纠缠着她垂下的青丝,少女靠在树云前,唇瓣翕张,脸颊从细腻的白里透出嫣然清涩的红。
即便此刻清醒再望,依然引他再采撷。
“主人?”她声音被他吻得喑哑。
……[浩劫将至。欲灭魔头、救世人,其惟紫辰]……
浩浩天音如在耳边回荡。
一同的,还有魇魔歇斯底里的切齿之音。
……“天机占卜,她是生来就注定送你归灭的紫辰!”……
……“如今你就能以血饲她,等到来日,她若真要杀你,你确知自己不会引颈受戮吗?!”……
或许,天机阁所言确会成真。
若叫她活着,任这种影响加深,将来终有一日,她可能真的会害他大业成空,万年彻骨之恨不得昭雪——
那这上万年里日日夜夜碎骨重铸、死生煎熬、无尽磋磨轮回才换来的这一次生机,又算什么?
魔垂下袍袖。
一尾翠色长笛慢慢显形。
他低着睫羽,任杀机在上面结起霜雪似的寒意。
“…主人?”
身周太安静,安静得让时琉有些不安。
不管她如何轻声试探,始终没人对她做出回应,她只是敏锐地感觉到,身周的空气好像有些突兀地冷了下来。
仿佛从人间四月忽然跳到了数九寒冬。
冷意扑面而来,锐利如剑。
然后指在了她颈前。
丝带遮束的昏昧里,时琉什么也看不见,但她能感觉到脖颈前像是停了一把薄极也锋利凌冽至极的剑。
只消它再轻轻向前一送,血就会像盛放的花,从她雪白的颈间绽开。
时琉怔停在静默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