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及于此,纳兰月霆虽如高山远雪,通透明澈,声音却也是隐隐变了。
有痛楚,有惋惜。
“父兄一生所行之事,确实不可原谅,亦,不能原谅。”
裴奉嵊回到南溪浮黎城时,已是来年十一月。
当裴奉嵊提剑踏进竹楼的那一刻。
天上流云舒卷,人间烟火袅袅,晨阳照着情之殊途,绿竹随风簌簌。
裴奉嵊站定,倚靠在门窗边,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回眸间,临窗而坐的徐长流放下手中书卷,指尖轻轻摩挲着书页面上的几行字。
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回来了。”
“嗯,回来了。”
看见日思夜想的徐长流,裴奉嵊只觉冰冷的心头一瞬热烈,情难自控时,他终是按捺不住,收起手中当归,疾步走至书案前,半蹲下身,凝视着眼前人,裴奉嵊道:“三百六十夜,已过冬春季,长流,可有想我?”
徐长流温润双眸盯着他,不语,不知在想什么。
见状,裴奉嵊故作一声轻叹,又道:“算了,我自知不该问这话,长流肯定不……”
这一次,徐长流却一反既往,只见他一字一句,凭心回道:“昨夜才梦见了。”
昨夜才梦见,今日你就回来了。
闻言,裴奉嵊顿时浪狗变傻狗,嘴角笑意先是一凝,而后抿唇,转瞬之间,那股呆愣化为狂喜。
“你再说一次?”
“说什么?”
“刚刚那句,爷想听。”
“下次再说。”
从战场浴血归来的裴奉嵊好像变了,皮肤比从前黑了,行事间眼神如鹰锋利,手段也更加狠厉。
他在战场和朝殿上的暴戾狠辣只有在徐长流面前才会收敛。
只见裴奉嵊又撇着嘴,敛着眉,有些委屈道:“你个小没良心的,爷可是日日夜夜都念着你呢,你瞧,爷本来大字都不识得几个,为了你,书信都写了一大筐,回来衣服都未换,就赶来看你,这样,都没什么奖励吗?”
“奖励?”
半晌,徐长流放下书卷,不知再思索什么,就在裴奉嵊脚跟快要蹲麻的时候,徐长流做了一个“惊世骇俗”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