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成南:……
“你以为就你惨,你挺不过去。”陆成南一屁股坐他床边,“谁家没个难处,都像你这样,都不活了。”
林煦眼珠都不动一下:
“你说得对。”
陆成南一时竟不知他是在捧场还是在砸场。
“三天前,我爷爷出关了。之前他一直把自己关着,不肯见我。后来我才知道,大概一百多年前,陆亭威找我爷爷借过一大笔钱。”陆成南说。
“那时我爷爷就很爱财,不肯借,碍于陆亭威是长辈,又可怜陆亭威当时饭都吃不起,便借给了他。说是借,其实是送,因为根本没指着陆亭威能还。”
“后来陆亭威果真没还。听我爷爷说,陆亭威拿着那笔钱建了一个大宅子,之后就没有音信了——直到我爷爷知道陆亭威用那个宅子做了什么事。”
林煦:“追月长老没有错。”
“但我爷爷不这么认为。他说要是那时让陆亭威饿死街头就好了,只是一时心软,就酿成了大祸。”
林煦:“可是那时谁也不知道陆亭威会做什么事。”
“话虽如此说,人总是很难放过自己的。这也说明一件事,谁都会犯错。”陆成南叹气,“而且我爷爷也有错。”
“怎么有错?”
“他骗我。骗我说我家是本家,从小我就以为自己是陆家嫡系的子孙,结果陆亭威才是嫡本家,我家曾祖父是妾侍的孩子,唉。”陆成南一拍大腿,“因为当时我家那边都没有旁的亲戚在,我爷爷就自称本家了,我家在当地还一直很风光呢……原来我爷爷也有这么虚荣的时候。”
林煦:“是本家还是分家都不重要吧。”
“很重要!对于陆家这样的大宗族来说,那就是传承的嫡庶之别。前不久我爷爷终于瞒不下去了才告诉我,陆亭威那一手用契的绝活就是我们陆家祖先的传承,我家从前是分家,不配学这个,结果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林煦说:“即便不学那些,子傅也有别的机缘。”
“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替我算过?”
“我没算过。我只知道你很好,值得比那用契的传承更好的。”林煦说,“假如你出生在那所谓的本家,你愿意给陆亭威当曾孙吗?”
陆成南一想到那个场面就害怕,赶紧摇头。
“是了,所以学不着契,你就捡着了现在的家人。人就是得到一些、失去一些、再得到一些、失去一些。”
然后一辈子就这样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