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精神抖擞,容光焕发,只是弥筱打心底却疲惫不已,眼前发热,疲惫得倒是自觉通身微微发烫,自李栾安离去尚不满一个时辰,却又被李落渊唤去。
李落渊那人,满心眼里都是算盘,只怕是今日这番午膳却又只是鸿门宴了,却不知此行所谓何事,是为他与李栾安的婚事,亦或者是为仙法大会一事。
汀钰起身,睨了弥筱一眼,弥筱何等美艳模样自己不曾见过,只是知晓弥筱一身绀紫,清新脱俗却要同李栾安共用午膳,着实心中酸涩。
张公公见状便笑意朦胧地同弥筱道:“那……既如此,国师大人便随咱家走罢。”
弥筱颔了颔首,瞥了汀钰一眼抬脚便要离去,汀钰这才急忙问道:“师尊——可要徒儿随同前往”
令弥筱一人前往,何况还有李栾安,汀钰着实放不下心来。
弥筱微微勾唇一笑,似乎有所预料,却是怕汀钰吃味,便冲汀钰颔了颔首,柔声道:“那你便跟着罢。”
弥筱往日里亦是带过徒儿到宫中来,张公公不觉诧异,只是微微蹙了眉头,却不作言论。
汀钰闻言,眉飞色舞地跟随在了弥筱身后,弥筱挑眉望了他一眼,念起传声咒,传声进了汀钰的识海,委屈地娇嗔道:“汀钰,不知为何,我便想入睡,眼扇都险些抬不起来。”
汀钰瞥了弥筱微微泛红的脖颈,面颊上亦是浮现一抹霞红,眼角泛红,媚态百出,汀钰只当这副春光荡漾的模样是因弥筱同自己时常情迷。
汀钰微微颔了颔首,动作极轻,也便只有弥筱能瞧见,他传声回去,出声问道:“你在宫中恃宠而骄,横行霸道,即是困了,便不得不前去”
弥筱微微摇了摇头,传声道:“你可不知,惠桂王那老狐狸,我若是不去,便又要落了把柄在他手头,他却是要仗着辈分数落我许久。”
弥筱与汀钰你一言我一语,前头的张公公虽亦是修士,不过比较仙阶低,连容颜永驻都修不得,如今四百来岁的人了,面色发皱,俨然一副老者模样——便是如此,他又怎能窥得两位元婴大能的识海传声。
二人聊得欢快,却不见张公公脚步一顿,弥筱眼神一瞥,这才一转神识,急忙顿住了脚步,心中微微一惊。
张公公面色慈祥的转身,笑眯眯地望着弥筱道:“国师大人,到前殿了,君主与王爷便在其中等候这您,咱家这便领您进去。”
弥筱颔了颔首,身后的汀钰微微俯首,二人便被张公公领着进了前殿,左拐右绕,一道清亮柔气的声音愈来愈清晰。
“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两百八十年了,却不曾成婚,若是皇兄知晓你如此窝囊,定然是要气得皇陵冒烟!”
一进殿,弥筱便眼神一瞥,见李栾安深深埋着头,不敢言语,怂然听着李落渊数落。
李落渊操着他那阴柔的嗓音,此时那副雌雄莫辨的面孔正满脸怒色,闻见动静这才缓缓闭了声,蹙紧眉头望着李栾安。
李落渊身后站着的贴身侍卫洛付便心疼的蹲落下身,为李落渊拍了拍胸口,为他捋直气息。
李落渊亦是修士,元婴大成,却始终不得圆满,无法突破化神,四百来岁的年纪,却满身娇柔,面上雌雄莫辨,清秀,但眼神算不得清澈。
弥筱每每见他,便总觉得眼前人是一只老狐狸,性情上是,心计上亦是。
李栾安的父皇在几百年前那场变故中陨落,李家皇室中便只剩下李落渊这么个直系长辈,李落渊是李栾安的亲皇叔,是那场变故中留下的修士,故而总是操着一副长者模样,高不可攀,数落起人来一发不可收拾。
弥筱瞧得出来,李落渊打心底里不喜他,若不是长辈的安排,要他同李栾安二人成亲绑在一处,护云珣太平,弥筱压根入不得李落渊的眼,更别提入李氏皇族。
李落渊抬眼扫了弥筱一眼,漫不经心,便缓缓启唇出声:“既到了,便入座启席罢。”
张公公引着李落渊入了座,便站定到了李栾安身后,汀钰则挺如青松地站定于弥筱身后。
弥筱望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却毫无食欲,神色不振,耳根更是烧得灼热,弥筱不用拾起铜镜瞧,便知道,自己怕是此时已然浑身通红,在绀紫色袍衣的映衬下却别有一番风味。
弥筱心下暗骂一声,来时途中不过是同汀钰闲聊几句,内容虽算不上清白,可他浪迹情场多年却不至于被几句荤话撩拨得身红心躁。
莫非是,在路上耽搁几日,染了风寒
弥筱摇了摇头,念了阵清心咒,便撑着神识,强睁着眼眸望着眼前的一道道佳肴。
弥筱轻轻晃了晃发昏的脑袋,拾起发凉的银筷,却觉得掌中异常舒适,意外贪图手中银筷那一丝不可多得的清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