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直至入夜,汀钰同弥筱二人亦未交谈,二人心知肚明,那段不可多得的时光已然匆匆消逝。
汀钰只记得自己望着那一张被斩了卷的宣纸愣了许久,望着那个染了墨的“梨”字,他终究没能将“共白头”三字写完。
“今朝同赏梨,他日共白头。”
寥寥十字,汀钰却如何也不能将此写善。
汀钰瞧着弥筱孤身一人站在原地许久,一动也不动,直至天色入暮,一道悲凉的单薄身影在月光的映照下落在地上,汀钰望了那道影子许久,亦或许是在顾影自怜。
汀钰离去时并无来时那般宫人成群,浩浩荡荡,他孤身一人,将物件置于储物柜中,默默将一面传声镜留于弥筱的厢房门口,离去时仍是一步三回头,少年的一滴清泪划过鼻梁,是不舍,是爱而不得。
来时本就是小孩子心性,为了令弥筱注目而浩浩荡荡。弥筱亦知晓半夜里有人小鬼大的他前来,只是故意在厢房中入睡,要他知难而退,谁知翌日一早,小鬼头仍旧在殿外等候。
去时是相爱者被迫分离,只愿静默无声,皆不忍对方更心疼。弥筱仍旧知晓那个蓦然闯进施月殿的少年静默离去,他仍旧在厢房中侧眠,只是热泪盈眶,辗转反侧。
……
十五那日,袅袅天宫之中,天君同弥筱神尊大婚的喜讯传遍四界,便是人界,也是天呈祥瑞,彩云密布。
南凤陪同在弥筱身侧,弥筱坐落于铜镜之前,望着镜中的自己,以及身侧手忙脚乱的小仙女,眸中的混浊不清的思绪。
南凤今日一袭湘叶,望着面上毫无半分喜色的弥筱微微蹙了蹙眉,宽慰般同弥筱道:“阿筱,代瞳虽并非良人,只是他至少爱你入骨,倘若你当真不甘心,我愿意为你出手……”
弥筱摇了摇头,按住了南凤的手,抬眸望向他:“南凤,倘若你动手,狐神两族交恶,势必又会引起四界动荡,届时荼毒苍生,又怎是我所愿。”
南凤望着弥筱,心中终使再如何不是滋味,却也只记得洛殷盏的那句:“是弥筱的因,便要弥筱来受果。”
他们都是神,守护众生的生,有些事便是再不甘,为了众生也该妥协。
南凤抿了抿唇,欲言又止,终究还是善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