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算了一下价格,然后出票,我们站在柜台前等待,因为没有其他客人,做起来很快,就是服务员的眼睛总在若有似无地飘向我。
我通过吧台后边的玻璃墙,反折着门口的两个人,他们还在那里,似乎在等什么,我们的奶茶做好了,服务员面带笑容递给我们。
找了个能看到他们的位置坐下,然后我们开始喝奶茶,也像他们一样,喝过一些之后彼此交换了一下,十分亲昵。
像是在看风景一样,我们两个同时侧身看向窗外,这个角度能看到男人的侧脸,可真是个非常好看的皮相,这几乎是我在现实生活中看到的最好看的男人。
他要比监控摄像头里看起来要更瘦一些,身材却很挺拔,皮肤特别的白,尤其是和身边女人小麦色的皮肤对比,显得更白,他一侧的耳朵也戴了一只钻石耳钉,和第一次我见到女人时的一模一样。
他笑着和女人说话,笑容也是那么好看,跟看电视剧里的男明星一样。
和阿泰中规中矩的穿戴方式不同,他穿得很洋气,色彩大胆的荧光黄t恤,上边是个抽象的飞鸟涂鸦,下身短裤又肥又大,显得他的腿更加细。
女人的脸被他的身体挡住,只能看到她漂亮的腿在变幻着姿势,脚上穿着人字拖,脚指头在调皮地乱动。
他们的声音被隔在门外的另一个世界,真好奇他们在说什么。
我看了一眼阿泰,他看得比我还认真,不知道他是看男人多一些,还是看那个白金色头发的女人多一些……
他们的奶茶喝光了,将奶茶杯丢进旁边的垃圾桶,男人手上似乎弄脏了,女人没有带包,男人转身推门进来,走到吧台朝服务员要了一张餐巾纸,将手用力擦净,离开之前似乎向我们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作为房间里唯一两个客人,被看一眼也没什么奇怪,可是服务员却看穿了他不认识我们这件事。在她又要打量我的时候,阿泰起身,拉着我走出奶茶店,喝了一半的奶茶被遗弃在了那间冰冷的店里。
走出门时,他们两个人已经在过马路,我们也装作要过马路的样子,站在路口等待下一个绿灯的到来。
看着他们并肩走进小区,下一个绿灯也到来,可是我们并没有过去,而是转头朝家的方向走。
“我们这算跟踪吗?”阿泰问我。
“不算吧,跟踪总要有些目的,我们只是去喝杯奶茶。”我说。
“可我吓得心怦怦跳!”
“我也是!”
我们两个像是中学生在学术小组讨论课后作业……
回到家,我们再次打开那个房间的监控画面,他们两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们两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的他们。
我们乐此不疲地进行着这种毫无意义的效仿,直到最后他们离开摄像头的范围,进了房间,我们则像是失去了首领的大雁,突然不知道该往哪儿飞!
接下来的几天,女人再次消失了,房间进进出出只有男人一个,他除了健身,就每天坐在电脑前。
他会想念她吗?
反正,我好想她!
她去干嘛了呢?
上班时,我每天的工作都在枯燥的重复着,在各种香气混合的空间里,和植物的果实进行无声沟通,试图将他们分出三六九等,然后标价出售。对于水果,我成为了至高权力者,决定着它们的命运。一旦离开工作,我就又变成了被人分划分等级的对象!
下班时,虽然我和阿泰还有普通号、精品号、帝王号可以轮番观看,却仍保持至少有一个屏幕是对着那个房间的,即使那个房间空无一人。
这种感觉,像是我们之间有一条看不见的脐带,他们的一呼一吸,决定着我的一呼一吸。
不知道从哪天开始,我总会在下班回家公交车提前下车,在那个奶茶店附近转悠一会儿,有时候我会再点一杯相思红豆,坐在上次的位置,看着马路对面那扇毫无表情的铁门,思绪不知道飘到哪去。
阿泰因为上次他随口说的bug一直加班,有时候回家比我下晚班还晚,两个人拖着疲惫的身体,即使什么都不做,也要相拥入睡,这种重复的生活让我忘记了要给阿泰一个答案,关于见不见tā • mā • de答案。
这天早班,我傍晚六点多从超市出来,坐公交车提前下了一站。天阴得厉害,却一直没下雨,低气压闷得我脖子都是汗,我直接走进奶茶店,要了一杯相思红豆,冰,三分糖,大杯!
服务员已经认识我,看我的眼神总是微笑中带着一丝疑惑,难道只有我只喝一种奶茶吗?有什么可奇怪的!
等待她们准备奶茶的时候,我总是习惯性打量吧台上方的监控摄像头,它像个外星人的触角,撑出来好长一段,上边的红点一直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