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阿泰竟然当了真,再次看向我。
“你说这样能行吗?送朋友监控摄像头会不会有点怪?”
“泰哥,这不是有点怪,是非常怪,极其怪。”
他咬着下唇,看起来有些蠢,竟然能把如此愚蠢的话当真,难道酒精真会让人变蠢吗?
我们的目光再次一起投向无声的监控画面,很快,画面里的阿波的情绪愈加失控,指着阿男说了半天。
阿男把烟头碾灭,这次他还了嘴,扯着脖子说了半天。阿波随手拿起手边的饮料瓶扔了过去,阿男闪身躲开,打在了沙发上。
没打中阿男这件事似乎激怒了阿波,她开始回身找别的“武器”,阿男也不躲,只是不紧不慢地起身,把烟灰缸放到了电脑桌上,可阿波突然看向那个深色的烟灰缸,伸手就抓到了自己手里。
镜头太模糊,我看不清那烟灰缸是个什么造型,可是看起来沉甸甸的,阿波抓在手里,俨然变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冷冰冰的那部分。
阿泰一把抓住我的手,他也预感到要发生一些可怕的事。我很难想象那个不规则的东西砸在身上以后,会留下怎样的伤痕。
深深浅浅?斑斑点点?如果是砸在头上,应该比啤酒瓶威力大得多。
她拎着烟灰缸冲向阿男,阿男抬胳膊招架了一下,烟灰缸砸在他的小臂上,他吃痛地握住伤处,抻着脖子和阿波理论着什么。
可阿波真像阿男所说,她像是进入某种药物过量的癫狂状态,手上动作根本不停,烟灰缸一下又一下狠狠地砸了过去,阿男不敢用胳膊再接,只能边退边躲。
“他怎么不还手?”阿泰问我。
我要怎么解释呢?为了免费的“奶茶”?为了虚荣心?还是为了爱?
退到摄像头正下方,墙角是监控的一小块盲区,我们只能看到阿波的身影,阿男的大部分身体已经消失在监控范围内,阿波还在不停挥舞着烟灰缸,后来似乎阿男倒下了,她骑在了阿男佝偻的身体上继续打,已经看不到阿男保护自己的动作,只能看到他白天才压过我的腿正在极致地蜷缩着。
阿泰全程死死拉着我的手,直到阿波站起身,把手中的烟灰缸丢在了阿男身上,他的身体最后抽搐了一下,之后就是漫长的静止。
时间的流速似乎变慢了,看着阿波在自己的背心上擦了擦手,上边的血迹蹭在了杏色的背心上,成了醒目的涂鸦。但她似乎擦得不尽兴,又把身上的背心脱了下来,使劲儿擦着胳膊和腿,最后将揉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
两团颤动的光影稍纵即逝,她踢了一脚地上的阿男,问了一句什么,就转身去了厨房,拎了两瓶啤酒回来,拖着疲惫的身体栽倒在沙发上。
看着她堪比名模的胴体,这曾经是多么着迷的画面,如今再次出现在眼前,我却只感受到了鲜血的腥气。
“阿月,阿男会死吗?”
这个问题,我们在第一次的时候阿泰就问过,我摇摇头,“还会和上次一样的。”
阿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是啊,还会和上次一样的。”
阿波一口气喝光了一瓶啤酒,又拿起了第二瓶啤酒,只是第一个空瓶也没放下,变成了她手里取悦自己的玩具。
看着画面中两个处于完全不同状态的人,我和阿泰陷入了同一种沉默,半晌之后,阿泰说:“阿月,我们下次去他们家按个qiè • tīng • qì吧,我真的好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我吃惊地看向阿泰,试图寻找到他在开玩笑的证据,但是我并没有找到,他跟刚才说送监视器时一样的认真,不,比刚刚还要认真,这就是他此时此刻的真实想法。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我问他。
“知道啊,安qiè • tīng • qì嘛?难道你不想知道他们刚刚为什么吵架?”
他的话我一时无法回答,我确实想知道,我发疯了一样想知道,他们在跟我和阿泰分开的短短几个小时里,到底发生过什么值得吵成这样的事情,是什么让他们发生了如此激烈的冲突?和我有关吗?和阿泰有关吗?
“可这是犯法的吧?”我尽量平静地跟阿泰说。
“我们又没有别的目的,万一是因为我们呢?如果阿男真的有危险,说不定我们还能帮助他,救他一命……”
我沉默地看着他,曾经连拥抱都畏首畏尾的阿泰,曾经连看上帝之眼都骂我是变态的阿泰,曾经坚信世界上都是好人的阿泰,怎么就在一个月时间变成了现在这样?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就像个贪婪的赌鬼,一次又一次的透支着自己的底限。
是因为我吗?是我把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吗?疯狂地看着别人家的摄像头,甚至计划着去他家安装qiè • tīng • qì,还义正言辞的找出各种糊弄自己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