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临曙连忙起身,绕过秦尽寒下了床,话锋一转:“我这脸上的伤再不上药,怕是要留疤了。”
她心神不宁走到铜镜前,手忙脚乱对镜涂抹药膏,思索着要如何避过这尴尬的话题,于是拖延道:“冷□□只是说了些不着调的话,好像……也没对我做什么……神医你这突然一问,我有些想不起来了,可能是一晚没睡,脑子都糊涂了,对,神医不如等我先睡一觉,睡醒了说不定我就能想起来!”
秦尽寒依然愣在床边,沉默片刻,才道:“若宿魂标记不除,你随时可能再被拉入庭内境,不管你身在梅染梦庭与否……”
闻言,孟临曙上药的动作停滞,沾着药膏的手还放在脸颊边,她瞳孔震颤,仿佛一道惊雷劈在面前,她没想到,自己就算不进梅染梦庭,也逃不出冷银烛的手心。
忽然,她余光瞥见铜镜中,自己食指尖除了赭色药膏,仿佛还隐隐有一条红线。她心中疑惑,将手指擦了擦,放到眼前,果然指节处有一圈红色的细线,再看仔细一点,那一圈细线竟是数不清的朱砂色小鱼互咬着尾巴围成一圈。
孟临曙心中大骇,不知这一圈小鱼从何而来,任她如何使劲擦也擦不掉,她忽然想到冷银烛曾抓起她的手指,咬了她一口,当时太慌张,她也没注意到手指上何时出现这一圈小鱼。
“神医……”孟临曙心下大乱,欲哭无泪地伸着手指,转身看向秦尽寒,“那冷银烛好像咬了我一口……”
秦尽寒走到她面前,看着她指节上那一圈朱砂色印记,犹豫片刻,还是抓住了她的手腕。
孟临曙低声问:“神医,这可怎么办?”
秦尽寒语气中似有些怒气:“砍掉吧……”
“砍掉”二字在脑子里打转,孟临曙一激灵,不由自主想缩回手,可秦尽寒抓住她的手腕并不松手,忽然秦尽寒摘下面具,眼带愠色,低头靠近,薄唇覆上指尖,皓齿轻启,指尖传来温润之感,孟临曙一时看呆了,脑中糊作一团。
可随后,指尖传来一阵疼痛,将孟临曙惊醒,她急忙挣扎着抽回手,没好气地瞪着秦尽寒,恼怒道:“算了算了,我宁愿被冷□□捉回庭内境,也不想被你咬断手指!”
秦尽寒愣了一下,直起身子,用面具挡住微微泛白的脸,冷冷问道:“你想回去?”
孟临曙瞄了一眼秦尽寒,嘴里嘟囔道:“你可真会理解……我说了这么多个字,你就只捡到‘想回去’三个字……我是不想断指!”
孟临曙说着,委屈地摩挲着手指,再一细看,才发现原本指节上那一圈朱砂色小鱼印记已经消失,泛红的指尖独留下一排新鲜的牙印,孟临曙脸上一红,不好意思地嘀咕:“原来不是打算咬断我手指啊……呵呵,是我误会神医了,抱歉!不过,要如此去掉印记,神医干嘛不提前说一声,害我误会……”
秦尽寒似乎并不在意,冷冷道:“去掉印记不必如此。”
孟临曙呆呆地抬头望着秦尽寒:“那为何……”
秦尽寒却反问道:“你看到的是谁?”
“啊?”这突如其来的提问,让孟临曙一头雾水,“什么看到的是谁?”
秦尽寒说:“冷银烛。”
孟临曙这才明白他是何意,可她想起大黄说的话,哪里敢实话告诉秦尽寒,于是她伸了个懒腰,背过身,溜回床边,不敢让秦尽寒看到自己窘迫的模样,回道:“我看到的不就是冷□□嘛!还能有谁,那冷□□就没有对我用魅惑之术,我看到的是个陌生人,应该就是冷□□吧……”
“是么?”秦尽寒低哼一声,声音中透着无尽的凉意。
“是啊!”孟临曙调整好表情,转身冲秦尽寒笑道,“药也上好了,宿魂标记也消除了,我这一夜未合眼,实在困乏,想必神医也累了,还是快回房休息吧。”
秦尽寒没有说话,但从他的眼中,孟临曙看到心画,依然是一只恶狼,可这一次,白猫跟随恶狼一起走出了山谷。
孟临曙依稀记得上一次出现恶狼,还是在司徒府见过月云山,这一次难道也是指月云山吗?可是与月云山有何关系?她不明白,也没敢问,秦尽寒则再没有说一句话,带着一身寒意离开了房间。
大黄说过,冷银烛的魅惑之术,可以让中术之人看到心上人,所以,秦尽寒便是她的心上人吗?孟临曙躺在床上挣扎了大半日,她设想着,若秦尽寒知道自己对他存有非分之想,他会是何反应?是心生欢喜,接纳她这个凡人?还是一脸厌弃,与她保持距离?
孟临曙对着墙上自己的影子说:“清醒点吧孟临曙……他打算娶朝槿,你不过是装着他药的药瓶罢了,若被他知晓你的心意,怕是会落得白石南一样下场,被扔进冷泉庄……你能做的,就是赶紧替他找到其他取出妖虫的办法,他得到想要的,你也可以保住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