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临曙本该高兴,可听到“逃跑”二字,她又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她想起大黄说过的话,秦尽寒或许是怕她跑了,便会带走他最宝贵的噬心妖虫,而最后当真如他所料——她带着妖虫逃了。
见孟临曙一声不吭,冷银烛又问:“所以,你到底看到的是谁?”
孟临曙趴在桌上,没精打采地说:“神医没告诉你吗?”
冷银烛骂道:“若神医告诉我了,我还问你干嘛?”
孟临曙这才想起那天晚上,她心中隐藏之事被秦尽寒发现后,冷银烛似是被秦尽寒打跑了,后来她带着门奴出逃,想来二人也没再见面,所以秦尽寒并未将这个秘密告诉冷银烛,这是她如今唯一欣慰的事了。
趴在桌上,孟临曙的手指在桌上胡乱划着,苦笑道:“我看到的是个遥不可及的大妖怪。”
“难道是我?”冷银烛不正经地笑起来。
孟临曙讥讽道:“是你打不过的大妖怪——孤仞山山主,你可知道?”
冷银烛沉默片刻,才不屑地说道:“你一个凡人女娘,怎么还会倾心于妖皇,真是离谱……”
“噗,打不过你倒是不否认。”孟临曙忍俊不禁。
“我连神医都打不过,自然打不过站在妖界最高处的妖皇,这我有什么好否认的……我就算说我能赢妖皇,你这丫头也不会信不是……”
听冷银烛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怨气,孟临曙一时觉得有些好笑,觉得这个将自己困在梅染梦庭一方天地中的冷银烛,若不是个大□□,还挺值得同情,可若将他大□□这点考虑进去,孟临曙宁愿他一直被锁在这一方天地。
她只是轻笑一声,说:“或许只是神医修为太高了呢?这可说不准。”
冷银烛冷笑道:“我虽未踏出梅染梦庭,可不代表对外面的一切都一无所知,神医有如此修为,却从不敢去寒鸦覆天,你猜猜是为何?”
孟临曙将脸埋在肘窝内,艰难地忍着笑,心道:那是因为他要以山主的身份去争夺妖皇之位啊!
好不容易忍住笑,她才装傻一样,说:“可能神医比较随xìng • ba,妖皇之名对他来说不是那么重要。”
“嗯?你说得似乎不无道理……”冷银烛一时陷入自我怀疑,而后否认道,“别胡说八道,游万里那小子每次都去寒鸦覆天,他见识过孤仞山山主的实力,那可比神医凶狠百倍,神医肯定是怕丢人,才从不参加寒鸦覆天。”
孟临曙回怼道:“看来阁主是怕丢人才不去寒鸦覆天。”
冷银烛:“……”
正如游万里所言,虽然这一夜孟临曙没有喝药,但她在庭阁中依然一夜好眠。
是夜,孟临曙梦到自己回到凤池村,路上遇到的每一个人都对自己笑脸相迎,从他人眼中,她再也看不到心画。凤池村亦如往昔一般安宁祥和、风调雨顺。
看着这一张张笑脸,孟临曙觉得这就是她期望中的日子,可又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她莫名地望向村口,望向通往凤池山的那条路,她觉得那里似乎有什么在呼唤自己。
就在她向着村外迈出一步时,她听到了孟老爷的声音:“阿曙,还想往外跑,快跟阿爹回家。”
她心中一阵欣喜,那是阔别已久又再重聚的欢喜,也是失而复得的惊喜,她转身奔向孟老爷,在他怀中撒娇道:“阿爹,你怎么现在才来,你要是再晚一刻,我可就跟人跑了。”
孟老爷轻抚着她的后背,捉弄道:“哎哟,我家阿曙想跟谁跑?莫非是月家那小子想拐跑我家闺女?”
孟临曙愣了一下,没有回答,她总觉得这话听上去有些耳熟。她下意识地又转头向村口看去,那里依然是过往的村民,她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
过了许久,她依稀看到一个高挑的身影,身着白袍,脸上带着青面獠牙的面具。那人步伐轻盈,在人群中显得过于突兀,令孟临曙一时移不开眼睛。
“阿曙等的,可是那人?”孟老爷忽然摸了摸孟临曙的头,语气温柔。
孟临曙依然看着那个一步步靠近的身影,脑中一片空白,她说:“我不知道……若他要找的人不是我,我又何必等他呢?”
孟老爷没有言语,只是在背后轻轻推了她一把,她的脚仿佛不受控似的,向那人的方向迈了出去。穿过人海,她与那个戴着青面獠牙面具的男子相视而立,她看不出他心中在想什么,只听到男子柔和的声音。
“孟临曙!你想睡到什么时辰!”
一个刺耳的声音在孟临曙耳边响起,她心神一震,睁开了眼睛,这才发现自己的美梦被此刻正居高临下的冷银烛吵醒。
“啊啊啊!冷□□!你是不是有病!我还没听到他说的话,就被你吵醒了!”孟临曙气急败坏地捶着床,恨不得将眼前的冷银烛活埋进梅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