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老爷:“傻孩子,阿爹不是在这里吗?”
孟临曙:“阿爹,你为何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再入轮回了吗?”
孟老爷:“为了等你。”
孟老爷抚摸她的头太过温柔,令她鼻子一酸,当初她多想再见阿爹一面,可惜现在她不能再陪在阿爹身边,她红着眼说:“阿爹,我想看着你入轮回,可以吗?”
孟老爷什么都没有问,牵起她的手,带着她一路行至轮回台,笑着问她:“阿曙,你当真舍得阿爹离开?”
孟临曙心神一颤,这句话对她来说有些残忍,她在心里不停告诫自己:“都是幻觉,阿爹已经不在了……”
她强挤出一个笑脸,点了点头,孟老爷什么都没说,放开她的手,转身走入了轮回台,流光飞舞中,孟老爷的身影渐渐消散,化成一团琥珀色的火焰。
哀之焰缓缓融入孟临曙的心中,整个幽冥鬼都顿时大地震颤,仿佛即将坍塌。孟临曙看着房屋倒塌扬起漫天烟尘,从空中掉落无数大小不一的碎石,如流星陨落。
当孟临曙看到一块巨石砸向自己时,她不禁抱住头闭上了眼,下一刻,一切恢复平静,孟临曙战战兢兢睁开眼,发现身处凤池山中。
山中幽静,偶闻鸟鸣,她在山中走了许久,越走越困惑,她险些要想不起,来此地为何,路遇山涧溪流,她忍不住坐在溪边,取了些水喝。
“为何会在此处?我该寻找什么来着?喜怒哀惧爱恶欲……是要我在这深山之中寻找惧之焰?”
孟临曙有些恍惚,四周什么也没有,她也从不曾觉得凤池山有何恐惧的,绞尽脑汁,总算想起一件事与这凤池山有关,那便是她被当做山神祭品送入山中。
她凭着记忆,沿着村民上山的路,终于找到了自己被村民扔下的地方,也正是在这里,她第一次见到秦尽寒,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
“不是死亡的恐惧吗?”
孟临曙再次陷入焦虑之中,她只想尽快赶到生死道,如今却被困在山中,她试着下山,然而,无论她怎么走,也走不出凤池山。
看着天色渐暗,她愈发焦急,即便不知道塔外是何时辰,她也知道自己在塔中待得有些久了。犹如无头苍蝇一般,又走了许久,恍惚间,她看到一条下山的路,那是一条她曾经无比熟悉的路,是她儿时常走的路,沿着这条路下山,很快便可以回到凤池村。
她欣喜地加快加步,可是耳边隐约传来女孩的呼喊声,她终是停住了脚步,不知为何,她觉得那一声声呼喊,仿佛在记忆中出现过,眼前的一切竟莫名眼熟。
“是谁?你在哪里?”孟临曙忍不住叫道。
那人似乎听不到她的提问,不断重复着相同的话,声如蚊蚋,她实在听不清那人在说什么,于是,她壮着胆子,循着声音又向山中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那个呼喊声中夹杂着抽泣声,清晰地落入耳中:“阿姊救我,我起不来了……”
回忆如倾盆大雨,砸得她脑袋嗡嗡,孟临曙回想起,这一幕,正是她儿时带阿昭溜到凤池山摘野果,遇上苏萋萋前来寻她,不小心滑下山坡摔伤了脚,她撇下苏萋萋离开的那一天。
她循着声音,从山道上向山坡下望去,果然看到双眼通红,脸上沾满泪水和泥土的苏萋萋,正无助地求救。
孟临曙叫了儿时的苏萋萋两声,可苏萋萋好像根本就听不见。又不知过了多久,她看到苏萋萋擦干泪水,抓着地上树根,经历几次失败摔落,总算爬回到山道,接着一瘸一拐向山下走去。
孟临曙一脸忧愁地跟在苏萋萋身后,她知道等在前方的是什么,苏萋萋借着月光,一瘸一拐回到孟府,儿时的孟临曙拒不认错,终是挨了阿娘掌掴。或许,就是从这时起,种下了她二人两看生厌的恶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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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忘世塔(三)
其实,看到天色渐晚,苏萋萋一直未归,孟临曙也曾恐惧,她不停告诉自己:那个讨人厌的丫头就爱装柔弱,就爱装得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让阿爹、阿娘,还有月哥哥,都偏心她,我才不会上当!
后来看见苏萋萋一瘸一拐回到家中,对她丢下自己一事只字未提,她更觉得苏萋萋阴险,最终她挨了阿娘掌掴,便对苏萋萋恶语相向。
如今看来,当真幼稚得可笑。孟临曙自己也不知为何,看着一瘸一拐走在前头的苏萋萋竟有一丝难过,她鬼使神差地走上前去,一手握住苏萋萋的手,另一只手扶住苏萋萋的胳膊,装模作样地说:“烦死了,你这样要走到什么时候,你可别以为我不讨厌你了,我只是不想阿娘久等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