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老伴儿身子也快不行了,他打算等在这里,届时与他老伴儿共赴鬼都。至于能帮孟临曙的人,自然就是指鬼使,等老者了却心愿后,引来鬼使,孟临曙可借机寻求鬼使帮助。
这算盘打得挺响,可孟临曙陪老者在林中等了四五日,也没等到鬼使出现。老者倒是不急,每天使唤着孟临曙这个小辈做这做那,毫不客气。孟临曙渐渐开始怀疑,自己是掉入老者的陷阱里,哪儿有什么了却心愿引来鬼使,她不得不想:若他老伴儿长命百岁,我岂不是要走在他夫妻二人之前?
每当孟临曙打算离开时,老者总会劝阻,孟临曙问他为何不回家等着,老者笑说:“我回去,是眼看她离世;在这里,是等她到来。”
在孟临曙看来,二者并无区别,而老者似乎根本不在乎她是否能够明白。孟临曙想到村子里碰碰运气,万一能遇上识得方向的鬼魂,就不必久等下去,老者如何也不肯告知,只是劝她再等等。
孟临曙有些气恼,觉得老者就是独自在树林里害怕冷清,这才百般阻挠,不让她离去。又与老者周旋三日,孟临曙实在等不下去,趁着夜幕降临,毅然向老者告辞,老者却望着树林外,眼神中藏着淡淡的忧伤,从心画中,她看到一对年轻男女在树林中偶遇。
循着老者的视线望去,孟临曙看见穿着一袭玄衣、带着红色面具的鬼使,提着引魂灯向二人走来,身后还跟着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妇人。
老妇人抬眼看见老者,满眼笑意,说:“老头子,没想到死了还是在这儿见到你。”
老者笑容灿烂,迎上前去,看似漫不经心地抱怨,只有孟临曙看到他神色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老婆子,你是不是傻啊,我当然是专程在这儿等你,你啊,来得太早了些,林中的合欢花都还未开……”
那一刻,孟临曙忽然有些难为情,想来老者并不希望老妇人走得太快,即便是思念,他也只是在树林里耐心等待,可孟临曙只想着自己尽快离开,竟还盼着老妇人走得再快些。
见她一时无言,老者似乎看穿了她的心事,漫不经心地对她说道:“姑娘,希望世上还有人时刻惦记着你,那样,你便不是无根之魂。”
孟临曙还未来得及说什么,耳边传来鬼使阴冷的声音,似是在催促眼前鬼魂赶紧上路。
“尘缘了,恩怨断,凡尘俗世皆消散;舍其身,葬其魂,一秋一叶皆浮沉。尘世无羁绊,随我入幽冥。”
鬼使手中的引魂灯中燃起幽蓝色的鬼火,域花铃在手中一抖,发出清脆的叮当声,鬼使身前出现一道结界裂缝,如漩涡一般,将游魂吸入其中,结界内有一条路,蜿蜒着通往鬼都。
孟临曙跟在老者和老妇人身后,想要进入幽冥,却被鬼使伸手拦了下来,只听鬼使疑惑地说:“怎么多了一只鬼?不对啊,我这名册里根本没有你,啧,哪儿来的鬼魂,还带了一身妖气……”
鬼使一边翻着手中名册,一边用余光偷瞄着孟临曙,嘴里呢喃,孟临曙这才发现,他面具上赫然写着“贰拾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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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鬼使相助
“鬼使大人!”
孟临曙惊呼起来,鬼使贰拾叁一脸疑惑地望着她,眯着眼睛仔细回忆,半晌才从记忆中寻到一个身影,上下打量着孟临曙,道:“孟姑娘,几月不见,你怎么就成这副模样了……”
孟临曙无奈地说起自己的遭遇,身附妖虫,又遭人陷害,本想入寒鸦岛找寻出路,不料葬身寒鸦岛上,好不容易逃出,却又被困在树林里。
听了孟临曙简单几句解释,贰拾叁消化半晌才回道:“难怪你身为鬼,却带着妖气,死后名字还不入鬼册,原来是寒鸦岛上的亡魂,那你无法跟随我回鬼都,再入轮回啊……”
“我知道,我回到南庭也并非想入轮回,只是想找一个人告诉我前往孤仞山的方向而已。”孟临曙释然地笑道。
贰拾叁冷笑起来:“天真,告诉你孤仞山的方向,以你现在的状态,怕是也到不了孤仞山!你可知,被寒鸦岛吞噬过的亡魂,不仅入不了轮回,还被强行切断了与尘世的羁绊,你现在就是无根魂,没有尘世的羁绊,你不出半月就会烟消云散!”
孟临曙骇然,没料到自己千辛万苦回到南庭,居然见不上秦尽寒一面,便会彻底消散,这让她如何甘心,她苦闷地跌坐在地上,问贰拾叁可有办法带她飞到孤仞山。
贰拾叁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安慰道:“你也不必急,我方才说的是死于寒鸦岛的通常情况,你稍有不同,死于寒鸦岛之际,你吞噬了妖元,虽然难入轮回,又与尘世断了羁绊,但是机缘巧合,也为你创造了一丝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