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在气头上,便没注意自己声音大了些,只听余音在院子上方回荡,很快,客栈中便响起数道不满的抱怨声。
“年轻人就会大晚上谈情说爱,能不能考虑下别人的感受?”
“我三岁的孩子刚睡下没多久,都叫你们吵醒了!”
“姑娘你是不是傻啊,他送你东西,你收着就是了,又不会少你一根头发,再不济还能拿去卖钱。”
“人家姑娘哪有那么贪财?我看是因为,这簪子戴在脑袋上,她自己看不到,哪能抵得上公子宽阔温暖的胸膛来得实在!”
“你们糊涂啊,他这哪是在报恩,他分明就是想与姑娘结秦晋之好!”
最后那道声音一开口,整座客栈都安静了一瞬。
接着,声音才有些矜持地咳了咳,“你们可别忘了,护身簪从来便不是一厢情愿就能送出的东西。倘若那公子只想报恩,而姑娘不想受恩,她当场就能破除簪子自带的法咒,把簪子从头上拔下来了。”
声音顿了顿,更加意味深长,“但若公子意不只在报恩,而姑娘亦有此意……两厢情愿之下,这簪子,她自然没法拔下来。”
虞瑶攥住发簪的手,应着那句话,顿在头上。
而晏决原本还算沉着的面孔上,目光却像风吹过的水潭那般,粼粼闪烁。
两人相顾半晌,却又无言,各自偏开视线,在月下静静地伫立。
也不知他们这般僵持了有多久,一群嬉闹的少女却结伴步入院中。
“小哥哥?好巧啊,你怎么也住这家客栈?”
“这就是你白天跟我提过的那个人?他可比你说的还要好看太多了,简直就像仙人下凡!”
“你们谁也别跟我争,今晚他是本小姐的!”
“明明是我第一个进到院子,是我先看到他的,凭什么被你捷足先登?”
这些话语,只令虞瑶烦躁愈盛,本已被掀动的心湖如同水在炉子上慢慢烧开,即将滚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