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决面无表情地重复道:“徒儿像这画中人?师尊是在把徒儿跟一张画偏的画像比较?”
“为师明明是在夸你好看啊……”虞瑶看他目光偏向一旁,神情里有一丝淡淡的不悦,她如今已很熟悉晏决这种不动声色的讽刺,当即明白自己又说错了什么,“不对不对,为师是说,你比这张画要好看得多。”
说完,她却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好像之前已经对他说过这句话了。
晏决抿了抿唇,神色更冷,看起来是真的生气了,“徒儿不需要这种夸奖。”
虞瑶微微思索片刻,伸手托住趴在自己肩上的幼蛟,把软乎乎的小家伙捧到他面前,“要不你摸摸它?摸了,心情会好点。”
晏决却偏开脑袋,眼底闪过一丝抗拒,“徒儿没有心情不好。”
“这可是你说的。”虞瑶懒得戳破他,只在他肩上轻轻拍了一下,转过头又对着幼蛟一阵抚摸,直逗得蛟身翻转,蛟嘴中逸出一串十分放松的呜噜噜声。
魔宫后花园中,隋问山仍焦急地候在亭台中,甫一望见跟随在晏决和虞瑶身后的方轩之,便黑起脸指着人,问他们,“抛下小瑕的混蛋,就是他?”
晏决语声淡漠,“这位方轩之方道友,确实两个月都未能陪在虞瑕姑娘身边,不过……”
隋问山没等晏决说完,便一手甩开卜行云用来拦他的扫帚,气冲冲地来到方轩之面前,两只手狠狠扣在对方肩头,“好个小兔崽子,你师父是谁?教出你这么个没良心的东西,竟然敢祸害我茯苓宗的弟子,倒真是出息啊!”
方轩之吓得腿脚发软,差点又要跪在地上,“轩之惶恐,请您息怒!”
虞瑶伸出胳膊,从两人之间岔过,试图加以劝说,“师伯,您先别急着揍人!”
隋问山愣了一愣,脸上写满震惊不解的神情,嘴角颤道:“小瑶,这小兔崽子都跟你说了些什么?你刚才不是还要代小瑕揍他的吗?怎么你现在却反过来为了这么个外人,阻拦你师伯我为修真界清理门户!”
虞瑶急忙解释,“事情并非我们先前所想,这其中有些隐情……不如您让他自己说说!”
“方道友能知道什么?他根本没有这两个月的记忆。”晏决摇了摇头,对隋问山道,“师伯,这位方道友先前夜半远行,采摘冉阳花,在魔界边境遭到魔修挟持,神识被封锁,两个月来全无意识。直到小侄的属下捣毁罪人的藏身处,才将他解救。”
“冉阳花?这倒是小瑕喜欢的灵花,只是极为难得,我茯苓宗这么多年都没能寻来它的种子。”隋问山半信半疑,“但仅凭这些,我要如何相信,这不是你袒护方轩之的说辞?”
虽被质疑,晏决仍是不紧不慢道:“小侄已搜过方道友的神魂,可以确认这些细节。何况,小侄的属下已将挟持方道友的魔修抓获。罪人妄图通过食人元神、吸人骨髓,来修炼功法,共将二十名修士从修真界绑来魔界,方道友不过是其中之一。”
他还补充了一句,“师伯若是介意,小侄现在便带您去见罪人。您可亲自对罪人使用搜魂之术,验证小侄所说的话。”
听到此处,隋问山才长舒一口气,“原来是一场误会……只是苦了小瑕,两个月来既担心他的生死,又为着他不告而别而伤心难过。”
“我看,他这辈子都别想离开茯苓宗了。”卜行云提着扫帚走来,向隋问山提议,“师兄,不如让他退了自己的师门,拜入我茯苓宗,好好弥补小瑕。”
隋问山清了清嗓,肃然道:“正有此意。”
晏决派出鸦卫,先给远在修真界的虞瑕传了信,而后众人藉由魔宫传送井,一齐回到茯苓宗。
刚刚穿过山门,虞瑶便远远见到前方身着鹅黄衣裙的师妹,挥着胳膊走去,一心想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师妹也看到了她,正快步朝她走来。
虞瑶生怕师妹因为过于激动而影响了身子,加快脚步小跑上前,走到近前时,师妹却与她擦肩而过。
看着自己伸出的两条胳膊落了空,虞瑶原地呆滞了一会,闷着口气回过头,只见师妹已经冲到方轩之面前,一拳捶在他胸口,还当场哭出了声。
“我可算知道你到底叫什么了……方轩之,你这个大混蛋!你当初偷偷跑出去采冉阳花,为什么不留张字条告诉我一声!”
“好好,我是大混蛋,你骂我什么都好。”方轩之一会帮她擦眼泪,一会帮她擦鼻子,手忙脚乱地安慰她,“可是小瑕,如果我是大混蛋,那我们的孩儿岂不就成了小混蛋?”
“你怎么到现在还跟我耍嘴皮子,混蛋!”师妹气得接连数拳捶在他胸前,哭得愈发大声,“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怕你死在外面?你知不知道我每天都盼着有你的消息,却又唯恐那是坏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