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注意瞬间便被这株光秃秃的灵植吸引过去。
深青色的枝条在枝端弯出弧度,当她视线沿着枝条望去,才在极浅的白色灵雾间,窥见那唯一的花苞。
这居然是一盆灵花,一盆只留下一朵花苞的灵花。
比起外面那些盛开的灵花,这盆花实在是可怜了些,难以相信它也是出自晏决之手。
难道是因为它这么惨淡,才被晏决藏在小木屋吗?
世上居然还有他都照顾不了的灵花?
虞瑶一下子便来了兴趣,弯腰对着它一阵细看,却愈发觉得这盆花十分眼熟,也不知何时见过。
过去那些先后在她手下惨遭厄运的灵花,都是整株整株地衰败,连花枝都褪色变干,怎么也不可能像这盆灵花一样,枝条未枯,却独独只留下一朵还算饱满的花苞。
虞瑶这么注视着它,忍不住伸出指尖,靠近了那唯一一朵水滴形的素白花苞。
“师尊且慢!”晏决满心紧张地看着她的指尖与花苞重合,已经来不及拦她。
不料,在虞瑶指尖轻触花苞的瞬息之间,那朵久久未曾开放的幸存花苞上,却逸出一道轻盈的白色灵力。
灵力在半空打了个旋,随后向炸开一团水滴状的莹白灵雾,恰好浮在虞瑶近前。
她仿佛受到冥冥中的召唤,鬼使神差地伸出指尖,戳在那团灵雾之上。
与晏决身上极为相似的冷香逸散四处,笼住她的心神,而满室鲛绡在背景中飘曳,将视野里的景色渲染成朦胧模样,好像一幅足以迷惑人心的梦幻画卷。
恍惚之间,虞瑶眼前的画面便发生了改变。
她看到了仍在天极宗时的自己。
画面中的她一面对灵花注入灵力,一面喃喃自语,“沐蝶花啊沐蝶花,你什么时候才能开花,什么时候才能结果?”
虞瑶这才明白,这是她的记忆——被沐蝶花所记录下的,属于她本人的记忆。
她那时费了很大功夫,才得来沐蝶花的种子,日复一日以自身灵力饲喂它,想让它快快开花结果,好取来沐蝶果入药,为徒弟除去背上那些狰狞的疤痕。
许是因为那时她与沐蝶花朝夕相对,心中又分外焦急,才机缘巧合地令沐蝶花染上她的一缕神魂,留下那些连她自己都几乎遗忘的记忆碎片。
她虽然扛着在试炼幻境中受到重创的身体,不分昼夜地以灵力饲喂灵花,但直到她在晏决满十八岁生辰前,因宗门重罚神魂离体,也未能如愿看到沐蝶花开花的一日。
虞瑶正这么感慨着,眼前的女子身影像雾一样散去,画面又一次产生变化。
这一回,她看到的却是十七岁的晏决。
少年伫在花前,目光透过花枝……是在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