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闻声偏头,月光洒在一侧颧骨上,陈亦岑忍不住肖想:看那锋利轮廓,若将手放上去,恐怕要被割出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她心中戏谑,手上仍保持着递烟头的姿势,等着对方斥责一句,或是点头答应。
这时,露台上唯一一盏灯忽闪忽闪,灭了。黑暗与沉默同时降临,只有两道呼吸声一沉一浮。
陈亦岑心中尴尬,正要收回手,突然听见“嚓”一声。
砂轮滑动,一缕火苗窜出,擦亮那人深邃凌厉的眉弓,并一双黑沉沉似刀锋的眼。他的打火机是罕见的定制银,机身雕花,藤蔓浮雕凸起,下方刻着两个大写字母:yc。
火光晃动,陈亦岑忘了呼吸,心脏停拍,一股剧痛将她劈开。
火苗从打火机转移到她的烟头,陈亦岑手一沉,再眨眼,烟已经点燃了。凛冽夜色中,她的烟头和男人的烟头似两朵赤红的花,火光明灭,烟卷衔在嘴里,花就影影绰绰地开在唇角。
两股白烟混合成一股,向上翻腾、升起,没入黑暗。陈亦岑不言语,胸膛剧烈起伏,庆幸黑暗遮住她的脸色,没让男人轻易看去。
“多谢先生。”她轻声道,找回了几分镇定。
静默,他们无声对峙。
对方开口,声音低沉磁性:“天寒地冻,女士着这点衫,怎在这吹风?”
陈亦岑哂笑:“外面吹风,里面被人选妃,换你去哪?”
男人似没料到她的回答,徐徐吸了两口尼古丁,才说:“哪家人这么好福气?”
“家母没说,大概怕我吓跑。”陈亦岑满不在乎,移开夹烟的手,烟过了肺,才浅浅呼出一片白气,“养尊处优的小少爷罢了,我懒得伺候,先上来透个气。”
她也不怕说话得罪人,反正只要赴约,陈家这个人情就算是承下了,要找人还债也该去找陈鸿坤。
男人对她前面的话没什么反应,听到这,突然呛到似的咳了一声,又掩饰性地摆摆手,挥散飘渺云雾。他在黑暗中凝视陈亦岑,烟头红光明灭,犹如缀在下巴上的一粒红痣,衬得那冰刀似的目光更利,仿佛滚过火淬过毒,要把陈亦岑从头到脚看个真切。
她大大方方任由他看。
良久,男人阖上眼,徒手掐了烟。瘦削的下颌骨被照亮一瞬,火舌舔舐他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