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亦岑才记起自己竟没有提前知会他,连忙说:“龙脊。以前来港岛,我就喜欢去石澳一带徒步,虽然也是海,却与浅水湾的景色不太一样。”
对这些,宋涯自然不感兴趣。但他刚悟到人情上的隐秘心思,看着陈亦岑,总觉得处处都好。
明明看谁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到了陈亦岑这里,却只觉得举手投足都衬着光华。他认人原本只能靠衣着风格与气场,如今却能隔着几十上百个人一眼认出她。
竟有这么合他眼缘的一个人。偏偏他胸膛里那不安分的东西似乎对此适应良好,生不出丝毫疑窦。
即便只是听陈亦岑说话,都能全神贯注而不费力,好似她身上有一块磁石。
连早十点嘈杂的港铁都变得没那么难以忍受。
出了筲箕湾站,潮热的空气一扫而净。少了高楼大厦的遮掩,连视野都开阔许多。
陈亦岑走了两步,惊觉身边空空荡荡。回头看宋涯,果然,他在一面告示牌前站住不动了。
她凑过去,发现那只是个普通的广告牌,许久没人维护,上面贴满了半年前的房地产传单。纸张已经剥落,整块牌子看起来七零八落的,不甚美观。
也不知道哪一点吸走了他的注意力。
陈亦岑主动挽他的手,笑嘻嘻道:“怎么?看上了哪块地皮,回头就让雅芝姐给你拿下。”
他这才回过神,目光投向她。对上那一眼,她竟难以自抑地别开脸,心脏空了一拍,不敢与他对视。
仿佛他眼中蕴含着深不见底的热源,原被浮冰所掩盖,她来了,便禁不住向她亮出獠牙一角。
按照陈亦岑的计划,他们要一路步行到龙脊,再去大浪湾逛一圈,最后原来返回地铁站。
港岛的山多势缓,不高,足以将天际线一览无余。
尤其天气晴朗时,上山的心情都比往日更轻松。
陈亦岑一路在前,走走停停,时不时就要回头和宋涯说一句话。否则他时常停在一棵树下,或抬头盯着枝头鸟雀,或眺望潮起涌动的海岸线,总是比她慢上几拍。
南部地区气候温暖,早春料峭,周围依然绿意盎然。树荫投下斑驳的光影,她一边走,一边放空大脑,竭力使自己不去想和宋涯有关的任何事。
可他最近表现反常,使她不得不疑心。他是情动,彻底落入了她的陷阱;还是无动于衷,用一点半生不熟的伎俩测试她的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