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霁透过余光重新打量着柳山斋,这人虽看着落拓不羁、大大咧咧,可实则心思细腻,为人处世,既周到又圆滑。
他方才打探的话语被他三言两语就搪塞过去,好似与他说了许多,但实际上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按理说,像他这样的人,在青云天宗这样的地方,应当十分混得开。
可却守着这么一个破落小门派,不知在筹算些什么。
说起来,柳山斋与许幻竹,可真是一对怪人。两人一个装聋作哑,一个装疯卖傻,过得倒是逍遥自在。
前边那两人好似在交谈,时霁也抬头看过去,他倒是有几分好奇,许幻竹与凌虚宗,究竟是什么孽缘。
只见那两人远远地站着,中间的距离宽得还能再塞下一块门匾。
许幻竹看了看头顶上山鹤门的牌子,那个掉了色的‘鹤’字十分显眼,心想着改天得让时霁去添点颜色上去才好,不然看着颇为寒酸。
这么想着,许幻竹回过头来,看向凌清虚,语气轻松:“凌掌门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话毕,也不等他回话,她又立马添了一句:“若是又想骗我去焚山,大概不能如您的愿了,我如今废人一个,是再也取不来第二朵冰芝了。”
许幻竹说这话的时候,眼中也不见几分愤恨积怨。
她一直都是这样,对任何事好似都反应淡淡。就连当年在渔阳村将她救回后,她对他也算不上十分亲近。
更遑论之后在凌虚宗中对这些师兄弟们的态度,更是冷淡。
凌清虚一直以为,她是天生的冷心冷情,可君云淮骗她去替自己取药时,她居然义无反顾地去了。
他那时才知道,有的人嘴上不说,但艰难险急的时刻,却愿意剖出自己的一颗心来,只是他那时对君云淮的默认和准许,配不上许幻竹的真心。
许幻竹走后,凌清虚在抿霞洞中一呆就是十年,十年之中,他并非全然耳目闭塞。
他知道她离开了凌虚宗,知道她去了山鹤门,知道她在山鹤门避世不出,不再修炼。他一面痛心惋惜,一面自责愧疚。
如今出关,即便不能挽回她,他也不愿见她缩在这见不到天日的偏僻地方。
“幻竹,你天资过人,勤恳踏实,不该为了与我赌气在此处荒废余生。”
“凌清虚真是好大一张脸,怎么在我山鹤门就是荒废了,全修真界只有他们凌虚宗是正经地方是吧?”
柳山斋躲在树后,扒拉着眼前的茅草,忿忿不平。
时霁与柳山斋关注的重点不一样,凌清虚在修真界的名声向来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