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幻竹脚步顿住,莫名开始自我开解起来:自己身为他的师尊,好像是该大度一些。
想到这里,她于是又蹲下身来,朝他缓缓伸出手,两指轻轻抵在他的额间。
海风呼啸,倏然一道青光掠过,许幻竹闪身入了时霁的梦魇。
少时若是过得不幸的人,成人之后,无论变得多么强大dú • lì,那些残破的记忆也会像仙人掌的刺一般,深深地扎进肉里。在你得意忘形之时,或是以为自己能抓住什么温暖光亮时,隐隐作痛,提醒你,你不配。
这些过往在每一个深夜都会化作无穷无尽的梦魇,缠绕在眼前,挥之不去。
和许幻竹所想无差,困住时霁的记忆,便是十年前时家被灭门的那一晚。
那时时霁年少贪玩,正是被家里盯着上学堂的年纪,性子跳脱无度,为了少上几天学堂,偷摸着溜出去好几天。
在外头玩累了,他还纳闷怎么没人来寻他,于是半夜摸索着偷偷回了家。
他每回这样玩闹,时家主发现了总要罚他,罚他去禁地跪着,或者是关起来抄经书,找人看着叫他不敢再胡乱瞎跑,所以这一回,他等着天黑透了才敢悄悄回来。
只是这一次和往常似乎有些不一样,看门的护卫,守着院子的侍从皆不知所踪。
偌大的时家,没有一点人气。
秋夜的冷气无孔不入,寒风卷沙,肆虐而起,父母的房门被大风卷着一下下开合,发出残破老旧的吱呀声。
那破碎的喑哑的木门开合的声音让他心中莫名地笼上一层慌乱。他踩着满地的枯枝败叶和狼藉一片,一间间房屋翻找着人,可除了飒飒冷风,再无人应他。
“这里还有一个。”仙者冷硬的声音从外头传来,他昏昏然被人押着带往诛魔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