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和遇决定不再去看表哥的冷脸,正打算转了目光,却看见傅景祐的手上有点微微青紫的痕迹,那形状像是……牙印。
周和遇一下子想到了昨天他老妈跟他说的八卦,据说他表哥私下谈了女朋友,结果舅妈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给他安排了相亲,气得葛家太太在茶会上阴阳怪气了好半天。
他本来还有点不相信的,毕竟表哥这样的“模范儿子”,不太会不顾家人安排,自己随便谈对象,但现在看来,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儿。
周和遇于是捣了捣表哥的手臂,朝着那道牙印使了个眼色:“听说你谈恋爱了,战况挺激烈啊……承受的住吗你?”
傅景祐面不改色地睨了他一眼说:“你不如先担心一下你自己。”
周和遇有点莫名其妙,他有什么不能承受的,这里面有什么是需要他承受的吗?
他没能想明白,正要追问,这时傅景祐的父亲走到了台上开始主持会议,周遭窃窃私语的声音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他的话也就咽回了肚子里。
会议进行了三个小时才结束,过程中除了必要的述职,傅氏的父子俩基本就没有什么眼神交流。
散会后,傅氏的直系亲属和集团高层都留了下来,而傅爷爷当着他们的面,宣布了一条重磅消息——
“我年纪大了,以后这些会我就不再参加了。”傅爷爷说,“我所拥有的集团股份,将会一分为二,转让给我的子女,至于我的未来遗产……”
他不怒自威地扫视过全场,在众人各异的眼神中,郑重其事地说:“我将全部捐出,回馈社会。”
话音落后,房间里有着一时的寂静,但那更像是暴风雨前压抑着的寂静,更多的暗流,目前只昭示在各人各异的眼神里。
蓝心掐紧了自己的手心,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她的丈夫傅云清倒是毫不掩饰地,朝她扯了个笑,怎么看怎么透着讽刺。
傅景祐的面色还算平静,周和遇更多地是无所谓,至于周和遇的爸妈,也就是傅景祐的姑姑姑父,倒是显得蛮高兴。毕竟对于他们来说,得到一半的股权就已经是在意料之外,至于遗产,反正两家都没有,也就没有必要纠结。
傅爷爷再次扫视了一遍在场的所有人,紧接着又说:“除此之外,因为阿祐提前完成了营业指标,董事会将允许他以个人名义成为路和股东。”
一边的姑姑忙问:“那阿遇呢?外孙子也是子女的后代,爸爸可不能厚此薄彼,也该给他个机会。”
傅爷爷挥了下手说:“阿祐是在路和签了对赌协议的。”
姑姑于是不说话了,只是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傅景祐。除了路和董事会的成员,其他的人也多多少少有些惊讶,就连他的父母也不例外。
周和遇对此除了佩服,更多的是想不通。
签对赌协议,虽然能让自己获取一些资源和资金,可也是冒着巨大风险的,弄不好不但落不下钱,还要欠上一大笔债。一般人和企业对赌就已经是需要很大勇气了的,跟自己家族投资的企业对赌,那简直是闻所未闻。
所以表哥这到底玩得是哪一出?周和遇真的想不通,但他也没打算继续想,他才不高兴烦心这些事,有一个人烦就足够了。
在众人各异的眼神里,傅景祐表现地很平静,他从做下这个决定的时候就已经没有退路了,他只是朝着目标前进,所幸,他用努力获得了回报。
没有人再会质疑这个结果,他们更多地是需要时间去消化这突如其来的一切。
傅爷爷显然也明白这一点,他合了合眼睛,苍老的脸上有着难掩的疲惫,再睁开的时候,比起刚才的郑重,又多了些语重心长。
傅爷爷说:“我们傅家,由我祖父那一代就在申城做生意,从走街串巷,发展到现在这个规模实属不易。家族企业想要在新时代立锥,资源、人脉、信息、经营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根本还是家和。傅氏集团的未来是在你们手上,你们该知道轻重。”
众人都说着是,傅爷爷也没多继续强调,换了话题说:“马上就是集团周年庆,都用心准备着,云清主事,其他人也要分担着招待宾客。”他说着,指了指两个孙子辈的,“那天你们俩尤其不许随便带女人。”
见傅景祐跟周和遇都是点头,傅爷爷这才满意:“好了,都还有事,各自去忙吧。”
从会议室离开,傅云清在经过蓝心时,嗤笑着低声说了句:“别再白费心机了。”
他说着就讽笑地掠过了她,蓝心在他身后,脚步踉跄了一下,几乎有些站不稳,傅景祐要伸手扶她,却被她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