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一切得到了答案——因为北境根本不是他的。
想到此处,季容初悠悠的叹了口气。
她的余光瞟向不远处的树林,夕阳西沉之后林中透不出什么光芒,只露出一点鬼影,显得影影幢幢。
她刚刚对着严云鹤没有说真话,严云鹤对她不放心也是应该的。
今日季容初路过这片树林之时,果不其然玄劫常坐着的那颗树上空空如也,一路上只有她踩在枯叶上的声音,没在有用叶子吹奏出的悠扬乐声作伴。
玄劫是聪明人,他知道执法堂的人来太吾山必定和他身份暴露脱不了干系,即使他将那个被砍断手脚的替死鬼伪装成越狱逃跑的样子,也只能用来掩饰护山大阵被触发的事实,而一定会有人来找季容初告知他逃犯的身份,指不定季容初已经带着人来抓他了。
但说不出为什么,季容初莫名有种预感,玄劫不仅没有离开太吾山,还有可能此时正在山洞等着她回去。
当她走到洞口处之时,听见了一阵交谈声。
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玄劫小友,你到九天扶摇宗的日子比我推算出的早了不少。想必自你收到我送出的信后,日夜兼程而来吧。”
“不,是我迟了十年。”另一个男声沉默了一下,说道:“又或许是迟了百年。”
“你既然此时仍留在太吾山之中,看来是小徒不愿跟你离开。”
“她忘了我,也不愿信我。”
“我这徒儿啊。”老者叹了口气,“你不要埋怨她,她吃了亲近之人带来的苦,对他人多有戒心也是没办法的事。”
“我怎会怨她?”那男声轻笑了一声,“日久天长,大不了就按她所说的等个百年,我不在乎。”
“咳咳。”季容初咳了两声。
她走入山洞之中,洞中交谈的两人正是玄劫和她的师父太微,他俩好似早就认识一般,面对面的坐着也不知道聊了多久。
太微身侧放着一根藜杖,上面还挂着个食盒,季容初知道那是从外面带给她的糕点。
太微是个很和蔼的小老头,见季容初进来笑眯眯的跟她打招呼,“徒儿,见到云鹤了?”
“嗯。”季容初扫了一眼坐在地上的玄劫,“来抓越狱犯的。”
玄劫向她勾了下唇,他无辜的耸了耸肩,意思是来抓越狱犯和我这个劫狱的有什么关系。
“师父,解释一下吧。”季容初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们俩认识?”
之前太微曾跟季容初提了一嘴她未婚夫的事儿,然而刚开了个头,就被严云鹤一路火花带闪电的撵跑了,从那次之后,这还是第一次来太吾山看她。
太微听她这句话微微一怔,他问玄劫:“你没跟容儿说过?”
玄劫无奈似的笑笑,道:“我这人一说点儿正事就容易东拉西扯,话题跑的没边儿,这些话还是您来说的好,我就不抢这风头了。”
玄劫说完,季容初颇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他这话说的委婉,实际上是因为他也心知季容初并不信他,他这人身上真真假假的谜团太多,说出的话季容初大多没有放在心上,顶多信个两分——还是看在他带来的婚书和玉玦的面子上给的。
太微点点头,沉吟片刻,道:“容儿,这个事儿其实这样的”
其实这事儿说起来,和季容初的天生灵体脱不了干系。
天生灵体本来就较之常人五感敏锐许多,然而凡事过犹不及,五感一旦灵敏过了头,就成了一种折磨。季容初在幼时就饱受五感过于敏锐之苦,她时常头痛难忍,对外界的任何接触都犹如惊弓之鸟,不说修行,连正常生活都十分困难。
孟擎宵为了解决她这个毛病,寻得了一味名为‘晚魂花’的药材,说是药材,实际上是一株生长在北境的毒花,研磨成粉入药可以缓慢摧毁人的五感。
晚魂花盛放于北境的边界,属于极北之处,且毕竟为毒花,需要经验老道的药师精心调理,否则一不小心会留下后遗症。季容初为了服药在北境呆了整整十年,她是天生灵体的事一直是秘密,对外只说是去疗养治病。
孟擎宵平日里事务繁忙,不可能时时刻刻跟着她,就将她托付给了他的好友照顾——正是当时的北境境主。
就这样,季容初顺理应当的认识了他的儿子,玄劫。
听到这里,季容初看了一眼坐在她旁边的玄劫,他没有什么表情,抱臂一同听着太微讲述的故事,他目光不知放在何处,莫名带着一种作壁上观的冷漠。
“你那个时候和玄劫小友关系很好,平日里在北境皇宫内一同上课习武,朝夕相处,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太微道:“这婚约也是那个时候订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