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一日沉夜打晕了她,又在路上不知道喂她吃了什么mí • yào,她一睁眼就已经在北境的皇宫之中,而守在她房外的正是沉夜,嘴上说是让她修养身体,实则将她变相软禁了起来。
直到刚刚,季容初被带到此处。她没弄明白玄如意打的是什么算盘,只好以不变应万变,向他不亲不热的笑了笑。
玄如意坐在了她旁边的座椅上,他叹道:“当年你来北境之时还是个小丫头,跟在我身后一口一个玄叔叔的叫我,没想到时间一晃这么多年过去,孟大哥已经飞升,你也成长的亭亭玉立了。“
“……”
季容初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玄如意,心中纳闷的想:这人跟我爹很熟吗,怎么好像还认识我?
在季容初的心里,剑圣孟擎宵身边只有两种人,一种他得罪了的人,另一种是他得罪了而不自知的人。
孟擎宵此人作为剑道至尊,按理来说应该追随者不计其数,他振臂一挥,仰慕之人就排山倒海而来。然而以上画面仅存在于世人对剑圣的美好想象,实际上的孟擎宵,只是个孤身带着个小拖油瓶的光杆儿司令。
他名义上是九天扶摇宗的宗主,但其实宗内的大小事务都由副宗主和众长老处理,他除了斩妖除魔,铲恶卫道之外,在宗门中起到的作用约等于一个会行走的人形招牌,单往那儿一站,就引得修真界的众剑修前仆后继的拜入九天扶摇宗门下。
只有少数人知道,剑圣孟擎宵人气虽高,人缘却不好。
论起天底下脾气最古怪孤僻是哪一类修士,剑修若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孟擎宵作为剑圣又是其中翘楚——他独来独往习惯了,对于人情一窍不通,总是莫名其妙的被麻烦缠身,属于那种一本正经惹出很多事端的人,明明作风正派,但是屁股后面永远跟着一溜儿的仇敌。
这也导致了很长一段时间,季容初基本不会踏足宗门外的一草一木,毕竟剑圣的仇敌遍布四海,不是每个人都有祸不及家人的正派理念,等着拿她当下酒菜的人一抓一大把。
碰见来寻仇的人,剑圣孟擎宵可以抽出剑一剑捅了仇敌,但是季容初不行,他爹惹祸水平一流,招惹的都是正邪两道里响当当的人物。她打不过,只好憋着眼泪苦苦修行——怎么着也不能只被动挨打,至少要撑到孟擎宵匆匆赶来解决自己的这一片烂摊子。
所以,每当季容初听见有谁在她面前自称剑圣孟擎宵的故人,都会打个激灵,随时做好打一架不行就跑的准备。
就是这玄如意……都把她给捆皇城里面了,现在这么热情似火的给谁看呢?
她只好皮笑肉不笑的敷衍了两声,问道:“您认识我爹?”
玄如意道:“何止是认识?我和大哥与孟大哥是生死之交,你小时候在北境待过几年,时隔多年,都不记得了么?”
季容初随口胡扯道:“实在抱歉,我之前磕到脑袋了,忘记了很多事情。”
玄如意愣了一下,随即叹道:“哎……这些年你应该吃了不少苦吧。”
季容初好久没被人这么关心,按理来说应该十分感动,她却只是愣了一下,随后摸了摸鼻子说道:“还行,都是我自找的。”
玄如意:“”
她说的太过真诚,让准备了一肚子关爱之词的玄如意猝不及防哑了火。
好在玄如意纵横商界多年,脑子转的奇快,他话锋一转又道:“过去的事已经过去,如今你到了北境,就不必担惊受怕了。你是孟大哥的独女,他如今已经飞升,留你一人在世上无枝可依,依我看,你不妨在北境多待些时日,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就是,千万不要跟你玄叔客气。”
季容初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一黯,道:“我从九天扶摇宗侥幸逃出,想必那边已经派出人追查我的行踪,我在这里只会给您添麻烦。”
“这点你不必忧心,”玄如意道,“容初啊,只要你在北境,玄叔必定能保你的周全。”
季容初的眼神扫过玄如意因为常年吸食香料而瘦得有些脱相的脸,似乎是觉得有些好笑。她面上只是漫不经心的垂下眼睫,假装喝茶,心里想道:你又是想要什么呢?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玄如意如今坐拥北境,又是商贾出身,早就富甲一方,什么奇珍异玩他未曾见过,还特意把自己‘请’到这里,心里头无非惦记的是孟擎宵给她留的那点东西。
剑圣孟擎宵是天底下首屈一指的修士,那他留下的东西自然也是天上地下首屈一指的好东西。
只可惜,孟擎宵浑身穷的叮当响,只身带着一把旧剑走天涯,飞升之后剑还跟着一起下落不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