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自游却没有什么反应,他抬起头看着远方的天色,平静的说道:“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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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戌时,花月楼内,二十九层。
季容初早早的来这里等待凤自游,她坐在一颗巨大的银杏树之下,提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静静地沉思。
她在想一会儿见到凤自游要说什么话,又该如何试探。不过若他真的是玄劫的话,她莫名有种自信,自己应该不费什么劲就能让他承认自己的身份。
她期待凤自游真的是玄劫所扮演的,但是又苦恼如果真的是玄劫回来了,那无异于自投罗网,她该如何做才能保住两人的性命。
一朵朵流云从她的眼中飘过,她的身边,脚下,四处都铺满了金黄色的落叶,像是聚集成了一片金灿灿的海,每当微风掠过她的鬓发,那些银杏树叶就犹如雨水一般飘落,却不会有一片坐在她的身上或是桌上。
季容初伸出手,刻意接住一片,观察着叶子上面细密的脉络,感慨这幻境竟然可以做的如此逼真。
等了又等,季容初光看景色已经觉得寂寥,她等的人却始终没有到。
“小姐。”有侍者从幻境的尽头走过来,道:“戌时已经过了,我问楼下的侍者,并未见过您要等待的客人。”
季容初说道:“我知道了,那我……再等一会儿吧。”
“是。”
侍者躬身应道,身型又渐渐的消失在了银杏雨之中。
他为什么不来?
季容初想,看他今天见面时反复提起的样子,应该不是忘了今晚的约会,那就是有事耽搁了?
季容初难得这么好的耐性,她将手中的那片银杏叶转来转去,安慰自己两年都等了,不在乎再等一个时辰的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她等的都有些困了,索性直接趴在桌子上小憩一会儿。
当凤自游被接待的侍者带到这里时,季容初趴在桌子上睡的正熟。
那侍者犹豫了一下,像是在纠结要不要季容初叫醒,手中却被塞了一块灵石,他身边的男人说道:“我刚刚点的那些菜先不必上了,钱我照付。等我走后你再叫醒她,她醒了以后,就说我未曾来过,听懂了吗?”
侍者道:“是,听懂了。”
“嗯,你先走吧。”
说罢,凤自游向石桌走去。
他走路的姿势有点怪异,步伐沉重,每一步都走的很慢,走到石桌后,他坐在季容初的对面,什么也没有做,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这距离,又短又长。
短不过咫尺,他却花了两年才走回来。
长从北境一路跋涉,他却又曾揽过她的腰,让她坐了自己的马。他杀了许多人,现在终于又重新坐在这里。
一转眼的功夫,他又得想办法离开。
季容初半张脸埋在手臂里,她睡的很踏实,眼睫垂下时看着就显得很乖巧,手里还掐着一片银杏叶的叶柄,那叶片随风而动,像一片飞舞的蝴蝶。
凤自游伸出手,二指夹住她手中的银杏叶,像是想使个巧劲儿将叶子抽出来,季容初的手却在这时主动一松,凤自游微微一愣,却发觉她的手指不知不觉的攀上自己的手腕,竟是被她神不知鬼不觉的扣住了,紧紧的握在了她手中。
季容初缓缓从桌上坐直身子,她看着自己握住他手腕的那只手,不紧不慢的问道:“落叶万千,凤教头何必非要采撷我上这一片?”
凤自游从惊讶中回神,苦笑道:“季小仙子还会装睡呢。”
季容初幽幽的说道:“要不是凤教头来的太晚,这个时候我可以已经回府真睡了。”
凤自游干脆利落的承认了错误,“我的错,我叫他们来上菜,这顿算我的。”
季容初语气淡淡的:“毕竟灵石都塞人家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