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劫在他说话时就停住了脚步,他转过身面无表情的看着身后病弱的男子,两人一黑一白,玄劫如同将要融入暗夜之中的一道黑色影子,玄颉则将要成一只心怀不轨的白色鬼魅,摇曳的烛光在此刻将他们两人无差别的镀上了一层血色的金边。
玄劫突然笑了,“你在担心什么?我答应与你合作的时候,承诺过我们都会得会自己想要的东西。你想要谁来给你陪葬,我并无兴趣。举手之劳而已,你不必担忧。”
他的态度之自然,语气之流畅,几乎能让玄颉信以为真了。
“这么大方干脆,倒是我想多了。”玄颉笑起来:“寒月古玉被藏在他书房的密室里,架子上有四颗龙首,你只要”
“知道了。”玄劫将兜帽带上,藏起自己银白色的发丝,转身离去:“不必多想,我做的这一切,只是盼你早点闭上眼睛罢了。”
玄颉目送他离开,玄劫走后他并未躺下休息,而是继续静静的坐在床边,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约莫过了半根香的时间,他的门再一次被推开。
这次进来的是一位一身宫女装扮的平凡女子,她端着一碗药,走进来的第一句话是:“属下见着他确实走远了才进来的。”
这女子是他私下里培养的死士之一,也是他现如今手上为数不多未被玄渊发现后铲除的人。他的宫殿如今被玄渊派来的士兵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若没有点非凡的手段和特殊的身份,根本无法靠近。
玄颉点了点头,问:“东西呢?”
窈窕女子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后是两颗光洁的药丸。
玄颉接过,轻轻的嗅了一下,“好苦。”
那女子一愣:“属下并未从这药中闻出任何味道,特意挑选出无色无味溶于水的”
“不是你的问题,”玄颉淡淡的解释道,“吃了二十年各色药材,闻什么都是苦的。”
他并没有说实话,他作为狼妖的混血,虽说被这血统和内丹所累体弱多病,但是同玄劫一般对皮外伤有着惊人的恢复能力,嗅觉也超出常人的敏感,能闻见许多常人根本注意不到的味道。
比如刚刚玄劫身上,除了寒凉的冰雪味道,还有一种极淡的熏香味儿,那香味儿他很熟悉,季容初每次来宫中身上也是带着如出一辙的香气。
玄颉从小到大一直认为他这兄弟哪里都不如他,那只被关在地宫里不见天日的狼崽子,要不是靠在娘胎里他夺得的养分多了些,出生后身体强悍了些,怎么会有今日他可得意的呢?包括刚刚,他只是轻轻一句点拨,玄劫费尽心机藏起来的心思就已经被他一眼看穿。
唯有一点,玄劫的运气实在比他好上许多。
也正是这一点,让他一败涂地。
“这是穿肠毒,腐心药。”女子说道,“闻起来苦,尝起来想必更苦,只是吃过的人无一有命再告知他人了。”
“是啊,”玄颉意味不明的说道,“不过两颗若能在一起服下,也不算太苦。”
他起身缓慢的走了两步,从刚刚玄劫翻过的柜子下面的一格又取出一封信,递给女子。
“两日后的夜里送去孟府,”玄颉嘱咐道:“务必确保送到她的手里。”
这个‘她’是谁,身份已经不用言明。女子不是第一次为他通传信件,道:“是。”
“我那兄弟八成是不愿意为我了却这桩遗愿的,只能麻烦你了。”玄颉的唇角勾起一点温和的弧度,“信送到后,你便可恢复自由身,离开北境吧。”
女子低头道:“属下的命是殿下的,没有抛下殿下一人离开的道理。”
玄颉像是被这句话取悦了,他眼中这才浮上点儿真心实意的温度,道:“随你吧。”
他将药碗里的药一饮而净,那女子将信藏好,拿着空药碗离开,很快消失在一片夜幕之中。
———————————————————
季容初连续好几天帮玄劫布置大阵,忙前忙后十分辛苦,几天前终于彻底完工,本打算在床上先睡个三天三夜。孟擎宵一个眼神扫过来,她又认命的拿起剑继续和他对练。
丁叮铛总是在一旁一脸胆战心惊的看着。每次在孟擎宵的木剑快要落在季容初身上的时候,她都忍不住冲出去想替她挨那一下,差点被孟擎宵一剑捅个棉花乱飞,于是被勒令在季容初练剑时绝对不能出现在方圆百米之内。
一日练剑结束,季容初叮嘱丁叮铛:“祖宗,你不要再冲上来了,我爹的剑落在我身上顶多青紫几天,倒是你这样多来几次我心脏病要先犯了。”
丁叮铛的头顶已经不再向外喷水,还学会了几个水系小法术,此时她手指上还带着她刚刚凝成的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