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劫像是极力压抑着自己焦躁和愤怒的情绪,他认真的说道:“好罢,小姐。我们先不谈这些,跟我走吧,好么?”
季容初的语气有些低落,又像是有些释然,问:“走去哪里呢?玄劫,事不可避,我不想这样下去了。”
季容初的话隐隐让玄劫嗅出一股不祥的味道,她似乎已经下定决心要做什么事了。
玄劫不自觉的收紧了手掌,死死的攥着那根金钗。
“不错,只要是天下人,天劫将至,走到哪里都无法独善其身。”
几句话的功夫,未央天的追兵已至,将他们包围在其中。繁楼自人群中走出,略带责备的看了李寒灯一眼。李寒灯却转过头,不与他对视。
“季仙子,”他走到季容初面前,彬彬有礼的说道,“可以单独和您聊聊么?”
季容初说道:“没什么需要单独聊的,有事就在这里说了吧。”
“好,”繁楼痛快道,“在下想请您同回未央天,一同商讨开天门之事,季仙子意下如何?”
季容初尚未回答,繁楼又道:“请先别急着拒绝,至少让在下说出一个理由,您听后再做决定。”
季容初:“你说。”
“我未央天中人,但凡离开未央天之前,必在族中留一盏魂灯,人不死,灯不灭。”繁楼缓缓道,“而剑圣孟擎宵的魂灯,仍在族中燃着。”
季容初本以为他又会说飞升的那一套来糊弄她,却不想听见这个消息,不禁失声道:“你说什么?”
此言一出,不仅是季容初,就连李寒灯和玄劫也实打实的怔愣了一瞬,玄劫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阴沉下去。
季容初道:“这不可能,那天我亲眼看见他一剑劈天,然后在天雷之中肉身尽毁,我甚至都没来得及收拢他的神魂”
繁楼解释道:“你之所以未能收拢他的神魂,并非是因为他的神魂尽碎,而是因为他将神魂留在了天门之中,但是因为天门并未能够全部打开,他的魂魄也被困在了里面。”
季容初尚在混乱之中,玄劫突然出声,他冷笑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繁楼泰然自若道:“真与假,季仙子跟我去未央天一观魂灯便知。”
玄劫沉声道:“只怕是有去无回了吧。”
繁楼含笑道:“飞升而去,也算是有去无回。季仙子,您意下如何?”
季容初抿了抿唇,她抬眼望向玄劫,玄劫也正在凝视着她,他唇角似乎动了动,似有千言万语想说,却并未出声。
玄劫知道季容初的心已经偏向了哪一边——或许她在一路上的逃亡已经觉得疲惫了,或许是因为她一直以来受到的教育就是兼济天下那一套,又或许生死不明的丁叮当让她愧疚无论何种原因,繁楼带来的消息无疑在她心上落下了定音的一锤,这个时候他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了。
她要走了。
但是她不能直接回答繁楼,这无疑对玄劫是一种背叛。玄劫感激她这一点体贴,却也让他心如刀割。
玄劫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妥协了似的苦笑一下,说道:“小姐,你知道的,无论你做出何种决定,我都会跟随你。”
季容初听了他这句话,心中却没有任何轻松的感觉。玄劫走向她,他摊开手掌,要将那半根断钗放在她的手掌之上。
那根断钗上还带着玄劫的体温,季容初握住钗子,玄劫却没有松手,反而将她的手包在了自己的手中,力度大的让她感到疼痛。
“玄劫?”
季容初疑惑的出声道,她抬眼正对上玄劫幽深的目光,那绝不算是妥协和清醒之人该有的眼神,银灰色的双目之中有盘踞不散的黑气,那黑气似乎是由无尽的偏执化成的,还有一丝怨恨。
玄劫低声说了句什么,如花瓣绽开的魔纹飞快的自脖颈出张开在脸上,他双眸再次变为兽瞳,更显他面容妖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