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的门被人慌慌张张地推开了,门外几个零星的守卫见到来人面容后也不敢阻挡。
其人一眼望见一片鱼塘前盘膝而坐的长者,皱紧的眉头稍稍一松,面色也和缓少许。
他睇着远处那沉静的背影,心神方才安定,突然想起细节的鲁莽行径,连忙拂衣跪下,恭敬地向恩师,亦是天下文官之首的长者下拜,“惊扰苏师,徐英有罪!”
长者并未回头,笑言,“本就闲来无事,何来惊扰一说?”
新擢升为吏部尚书,前途无量的中年男人将头埋得更低,心悦诚服,低声道,“苏师可知那宋…”男人有些迟疑,不知如何称呼那位曾风华大绽却过早凋零的国士,也难以分辨自己师长对他究竟是怎样一个态度。
友耶?非也!他打了个寒噤,若交友便是每每要在朝堂上拼个头破血流,争个你死我活的,那他俩怎么也谈的上生死之交!敌耶?亦是绝非如此,两人哪怕争执了这么些年,朝堂上局势波诡云谲,瞬息万变,皇帝面前争吵得再激烈,也从未听说两人真正交恶,私下互相勾陷诋毁过。
长者眯了眯眼,睨着沉在池子里的鱼竿,以及周围泛起的圈圈涟漪,他弹了弹杆身,惊得池水褶皱更深。
“有所耳闻。”
男人不解地抬头,“那苏师是否知晓他留下的三疏,弟子有闻皇上对其大加赞赏,三日三夜未曾合眼以钻研其中之道,弟子担心……”
他不敢再说下去,双眼紧紧盯着安然不动的师尊,心里更是焦急万分。
“什么?担心你还是我?”
在宋师门下多年,男人瞬间便听出了他声音中的不满之意,然师长性子素来让人难以捉摸,连他也常常揣摩不出他的想法,譬如此刻,男人只得恭声道:“自然是苏师!弟子担心三疏中有什么对您不利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