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钰一声不语,慢慢收回了动作。
城外的官路上,偶尔还能见到其他出城的富人。和陈景几人不同,这些富人,约莫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快活,精致的马车里,不时飘出肉食的香气。
等两辆马车错身而过,车窗口的富贵老爷,更是用一种蔑视的眼神,嘲弄地看着他们。
“离塘村还有多远。”陈景收回目光。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并不值得他动怒。
“十里路。”赶马夫一边说着,一边忽然放慢了车速。
等陈景再抬头,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在官路的前方,迎面有一支营军,四五百人的模样,正立着营旗,怒气冲冲地往平安镇行军。
“小九,松开刀,不要惹事。”
没有绝对的实力之前,以卵击石的人,无疑是天字号的傻子。
先前的富贵马车,沉浸于快活,一时避让不及。等营军的裨将走近,怒斥几声之后,便以征用马车的名头,将富商一家赶了下来。
那富商跪下,哆嗦着刚献上了银子,又被一脚踹开。
营军裨将的目光,紧接着扫向了陈景这边。当看清是一辆烂马车的时候,再无兴致,继续带着人往前离开。
“走。”陈景皱了皱眉。
实际上的情况,比他想的还要严重。
若是官差做事,多少会有些顾忌。但这些外调的营军老油子,兵过如篦,可不会有太多的善念。
陈景忽然期待,那位从江南回京的大先生,是个怎样的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推动王朝的维新变革。
心事重重,不知走了多久,直到黄昏铺下,马车才停下来。
“东家,塘村到了。”
陈景跳下马车,目光往前,看着夕阳下的一座水乡村落。只打量了一会,他心里已经满意。
多给了一两银子,那赶马夫慌不迭地道谢,才重新打起车驾,往另一个村落的方向,急急回赶。
“进村吧。”陈景的语气终于轻松。
还是那句话,身上有七八百两,哪怕遇见了鬼,都能通融一下。当然,因为路引的缘故,安全为上,他并不打算继续往南走。
在天色彻底黑暗之前,陈景在塘村里,很快租下了一间民院,另外,也打听清楚了夏崇妻儿的居所。
“这银子……”夏崇的夫人张氏,眼圈已经发红,“这银子,可是抚恤金?”
陈景怔了怔,远没有想到这一层。
“不是,是夏大哥让我转交的,他如今在平安镇,混得风生水起。再过段时间,应当有省亲的假期了。”
在夜色中,陈景转过了头,远眺着平安镇的方向。他只希望,像兄长一样的夏崇,能从这次的祸事中,好好活下来。
……
“东家,夏家的那娃儿,读书用功着呢。那张氏也是个贤惠人。”
“我都看到了。”
陈景停下脚步,站在村边的田垄上。他一直在苦思,如何才能在世道的夹缝中,活下来,壮大自己。
拳头不硬,便站不稳。
“小九,得空了去打听一下,附近有没有高手。记着了,要放心的那种。”
“东家放心。对了东家,我们就窝在这里吗?”
“事实上,我还有事情要做。若是做好了,能赚很多银子。”
刑小九懵了懵,并不是很明白。但这位夏州武夫,已经知晓一个道理,面前的东家,是有大本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