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初霁跟着也停了下来，莫名其妙的说：“你干嘛。”
陈糯轻轻的咳了一声，用眼神示意他往前看。
凌初霁先是不解，然后回头，下一秒整个僵硬在原地。
只见萧匪此刻正站在离他们不足两米之外的地方，他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眸子黑沉沉的，尤其是在阴天下，更是晦暗不明。
凌初霁动了动嘴唇，脑袋里‘嗡’的一声，一阵头皮发麻。
但萧匪却不等他开口，转身离开。
凌初霁心中‘咯噔’一声，他看见——
萧匪这次带着助听器。
“他……”凌初霁的脸色有些难看，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后，说：“是听见了吧？”
陈糯这会也有些尴尬，闻言，回答道：“离得这么近，肯定是听见了吧，带着助听器在呢。”
“我凑……”凌初霁眼前一白，崩溃又懵逼：“那咋办啊现在？”
陈糯：“我也不知道啊……不然……不然你去和他道歉一下？”
顿了顿，想到了什么，又连忙改口：“不对不对，我们又没做什么亏心事。而且话又说回来，你刚刚那不是在帮他上吗，有什么好道歉的？”
凌初霁伸手捂了捂额头：“话虽然是这样没错，但是……”
“别想了别想了。”陈糯轻轻的拍了拍凌初霁的肩膀，用安慰的语气说：“反正你也没打算和他做朋友。”
陈糯：“而且人家大约也没指望你什么。你今天不还拿书砸他脸了吗。”
凌初霁：“……”
凌初霁简直有口难言，完全不知道该要如何与陈糯解释，最后，只得露出一点略带疲惫的笑容：“你说得都对。”
凌初霁几乎是抱着生无可恋的心情回到班级的。
他自认为自己和萧匪的关系好不容易缓解了不少，结果因为这么一遭，恐怕得直接回到解放前，没准现在好感度还要更低了。
毕竟，
估计也没几个人，在听见别人说‘你是我的人，只有我能欺负’这句话后，还能笑着接受的。
进到班级，凌初霁下意识的往萧匪那边看了一眼，萧匪正在低头看书，脸上的神色看起来有些微冷，助听器也已经拿下。
凌初霁慢吞吞的往里走，可是直到在座位上坐下后，萧匪却连眼皮也没抬一下。
凌初霁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巨丧无比的趴在课桌上，脸上的神情几乎可以化作实质性，生动形象的演绎着——别问，问就是后悔。
凌初霁刚刚在外边说的话，萧匪确实是听见了。
但他却并不意外凌初霁会说出这样的话，也并没有觉得多生气，一切的示好与接近，在他看来，都是具备目的性的。
只是……
萧匪用余光瞥了凌初霁一眼。
说实话，他有些不太能看懂这个人，虽然之前两人没什么接触，可他也知道凌初霁和大多数人一样，对他抱有一些特别的看法，甚至是带着敌意的。
但是这两天，凌初霁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一反常态的去和他交流。
可更加矛盾的是，明明刚刚在外面还说了那样的话，但是现在却又露出一种懊悔与自责的表情，就好像其中有什么隐情一样。
正思考着，一只手却突然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萧匪下意识的垂眸打量，少年的手指修长指尖圆润，掌心里面静静躺着一颗大白兔奶糖。
莫名有一股奶香传来，萧匪一时分不清，香味是奶糖发出的，还是凌初霁身上的。
几乎是下意识，萧匪跟着就想起了上周五晚上，凌初霁送给他的那根橙子味棒棒糖。
萧匪没说话，也没伸手接过，更没有去思考凌初霁突然又给他一颗奶糖的意图何在。只是漫无目的的在心中默默思考着：这小孩是有多喜欢吃糖？
见萧匪一直不接，凌初霁抿了抿嘴唇，眼神闪躲一下后，然后一把强行塞进了前者的手心里面。
萧匪眉梢微蹙，抬头看他。
少年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像是还有些赧然，淡粉色的嘴唇动了几下。
即便没带助听器，听不见声音，但是从少年的唇形中，他还是能够看出，少年应该是在和他道歉。
他说：“对不起，别生气了。”
少年的长相实在是太具有欺骗性，看起来又乖又软，尤其是那双琥珀色的瞳孔，定定看着你的时候，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无辜。
无辜到，哪怕做了再恶劣的事情，都显得没那么恶劣了。
萧匪拿着奶糖的手微微收紧，半晌，他先移开了自己的视线，轻轻的‘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