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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郑芝鹏,自然不知他出城的这么几天里这帮大人物之间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儿,他只是闷着头赶路而已,这一路行来,他发现自己的心已经硬了许多了。
就在昨天,他们看见了路旁一个亲手把婴孩掐死,弃于荒草的母亲,跪在道旁嚎哭不止,而郑芝鹏他们居然愣是没有一个人动什么恻隐之心,不看,不听,不想,继续赶路。
不是心如铁,只是麻木了而已。
一连走了七八天,估摸着好像离杭-州已经不太远了,郑芝鹏终于碰上了他最不想碰到的:暴民!
这是一伙规模很大的暴民,乌央乌央的围过来,却是四面八方,看起来还颇有章法,井然有序,甚至可能都已经跟了他们好多天了,出手的时机也恰到好处,特意选了个有山有水有泥有芦苇的地方,倒是与他们之前围攻刘香有异曲同工之妙。
因为没有制高点,所以也不好判断这到底是多少人,只是看这无边无沿的架势,怎么着也应该是两三万以上了,就是不知有多少老弱妇孺混在其中。
若是没这个数,怕是也不敢贸然对自己动手。
“大灾才刚刚十来天而已,居然已经有了这么大规模的暴徒了么?”
当然,郑芝鹏倒也是不惧的,毕竟自己这边也有将近一万人,而且相对训练有素,远不是这些所谓的暴徒能比的,一声令下郑芝龙借给自己的黑人护卫马上就扛着枪列成了一个阵型将郑芝鹏护在阵内,义从们也自动摆出了一个荷兰式排射阵型,阎应元也让乡勇们放下了粮食物资,纷纷掏出了兵器,护卫在了排射的尾翼和侧翼。
虽只是第二次上战场,但这些人愣是已经没有一个害怕的了。
当然,这次的对手肯定是跟刘香他们没法比。
却见外面队伍中缓缓走出来一个汉子,朝郑芝鹏有点不伦不类的行了个礼,显然是想玩一些先礼后兵的路子,逗的郑芝鹏都笑了道:“看不出我们这些人都带着兵器么?你劫我们,跟劫军队已经没什么区别了,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现在让开一条路,我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如何?”
那人却痞气的一笑道:“知道,跟你们两天了,就你们这装备这训练,就算是我们把你们给包围了,十之bā • jiǔ还是打不过你们的。”
“既然明知道打不过我们,为何还要包围我们?”
“虽打不过,但总能咬你们一块肉来,所以我想跟您打个商量,留三千斤粮食给我们,您接着走您的,就当您可怜我们给我们赈灾了,如何?”
郑芝鹏好笑道:“原来你们打得居然是这种算盘,怎么,都不怕死么?”
“不是不怕死,而是活不下去了,与其饿死,还不如被你们打死,整个宁波都淹了,镇海、象山两县加起来四十余个县,差不多就活下来我们这么点人,老弱妇女全都去宁波城外讨饭去了,那知府吓得连城门都不敢开。
爷们聚拢到一块下了乡,想寻个生路,那些没来得及跟我们聚拢的,我看八成也活不下去了,我们就是想去打县城,都不知道还特么能打哪,哪都没粮啊,几天来就看你们有,便是找死,也只能试试了,您看着办吧,要么咱打一仗,死在你们的刀枪之下,我们好歹赚一痛快,要不然您就赏我们一口饭吃,不用多,够吃十天就行,我们听说绍兴这次基本没受到灾,打算去那把新昌县给打下来,差了十天粮食,就这两条路,是战是和,您自己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