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难道还不应该带火气么?为了让刘香可以顺利的毁堤淹田,不惜勾结东印度公司,突袭我大哥这个招安将近五年的游击将军,最后却把我抓起来作了阶下囚,怎么,我还应该乐出来不成?你们毁堤淹田真的是无奈之举么?若真是无法可想,我在宁波又是怎么安顿地方的呢?我现在还真觉得,太监比你们这帮东林党要高尚得多。”
张秉贞又给郑芝鹏倒了一杯酒道:“没有证据的话,千万不要乱说。再说你又怎么知道,温相是不是在给更上面背锅呢?有些话我也只能点到为止,我承认我们东林党中不乏衣冠禽兽之流,可你总不能一棒子打死一群人吧,我也是东林党,自问算不上什么能臣,但起码的良知我自认还是合格的,相比之下,宦官中人参差不齐,倒是难说的很,堂堂郑家四爷,总不能宦官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吧。”
郑芝鹏闻言颇有几分惆怅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唉~你们和宦官斗来斗去,受苦的,还不是百姓么,我不想跟你说话了,送我回监牢吧。”
“唉,好吧,那就委屈你在我这住些日子了,毕竟,我也是东林党,实在是不敢轻易断你的罪,我知道你在江湖上很有声望,尤其是这次你在宁波的所作所为,确实是让我们这些地方衙门汗颜,只是能不能,看在你我还算有几分交情恩义的份上,给我个面子,不要搞事?”
郑芝鹏笑着给张秉贞倒酒道:“当然不能,我都已经吩咐过了,若是有什么给您造成不便的地方,就请部堂大人多多包涵了。”
张秉贞无奈,只好将满满一杯苦酒一饮而尽。
一切都如他所料,郑芝鹏怎么可能放过这个刷威望的好机会呢?要知道在后世,因政治的活动进监狱,都是可以成为政治资本的,郑芝鹏可是因为赈济灾民而被抓的,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之下,很快就成了全城百姓街头巷尾的热议话题。
很快,一条谣言喧嚣尘上,说是刘香之所以炮轰河堤海堤,完全是因为有大人物跟他勾结,为的就是毁堤淹田,等来年水退了之后,某些人就可以堂而皇之的以白菜价购买哪些被淹毁的农田了。
如果不把这个人揪出来,明年刘香一定还会再来,还会再炸,为什么抓郑芝鹏?因为郑芝鹏在宁波打败了刘香,因为郑芝龙在海上比刘香更有实力,只要有郑芝鹏在,刘香明年就不敢再来了,所以这些人要郑芝鹏死,甚至还要害死郑芝龙。
谣言么,前半段或许还有可能是真的,但后半段就纯属胡说八道了,也就是杨娘子不懂得真正的官场规则,才编的这么没谱,可是不成想,错有错招的这帮老百姓都信了这个做法。
张秉贞堂堂一省父母官,而且还是相对比较实心用事的封疆大吏,现在出门都必须得带足了兵,否则他都怕愤怒的杭州民众把他给撕了。
很快,事情再次发酵,也不知谁组织的,竟然搞出一起十万人血书来,半个杭州的老百姓都在所谓的血书上摁了手印,然后三百多米的大长条幅就直接摆在了臬司衙门口,请求释放郑芝鹏,直接就把臬司衙门上到按察使,下到小吏,全都给吓懵了。
顺便说一句,杭州城在此次遭灾中虽然并无什么大事,却也并不是半点不受影响的,至少这米价可是翻了几十倍的,其实这些老百姓自己可能并不明白自己在做的是什么,可是人家有一肚子的火,一旦有了个渠道宣泄,那是极其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