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检司飞鱼处的突然出现,打乱了五斗米教的谋划,潜伏在提刑司的一名教徒也被巡检司抓获,原先的劫人计划也不得不暂时中止。一时间襄阳府内好似暴风雨前,突然变得不同寻常的平静,但局内人都能察觉到更多的暗流涌动。
冒老爹终于被接到了襄阳,但也带来一个意外的消息:王大娘失踪了。据冒老爹说,在他准备动身的前几天,王大娘就失踪了。本来他是准备带着王大娘一起到襄阳,去接时才发现已经人去屋空,周围邻居都没有察觉,屋内也没有什么异样,除了衣物外,东西都很整齐,象是自己收拾离开的,庄里人都没有看到她离开,可能是在夜里走的。
陆帮杰详细询问冒老爹,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异常。冒老爹回忆说起,就在冒襄二人赶考走后不久,庄子里确实前前后后来过不少人。在得知冒襄出事后,家里一个女仆主动告诉冒老爹,前些时她一个远房亲戚找了她,打听冒襄的身世,她当时未觉有异,就悄悄告诉了他。这时想起来发现不对劲,她那亲戚就是个五斗米教徒。
陆帮杰大致心里有了数,接着询问王逸一家的情况。冒老爹慢慢地说起:王逸母子是靖安二年流落来到吉春县冒家庄,王大娘说她们一家是太原郡人,当年北方的鞑靼劫掠了她们家乡,家里人都被杀了,只剩她们母子逃了出来,一路流浪到此。当年冒襄的母亲还在世,看到她们母子可怜就收留在家里,还替她们报了附户,王大娘就在冒家做事,小王逸6-7岁上也主动帮冒家放牛。到王逸十岁时,王大娘攒了些钱,就提出交钱脱籍,为了王逸今后能够读书科考,因为附户子弟是不能科考的。当时冒襄母亲已经去世,冒老爹见王逸母子这几年做事勤勤恳恳,人也忠厚老实,冒襄与王逸又十分相得,没有收王家的钱就帮着王家脱了籍,还在庄里找了处荒废的住处,帮着王家安顿下来。王大娘替庄里人缝缝补补、洗洗涮涮,王逸除了继续帮冒家放牛外,还经常进山打柴、采茶、采药,日子虽然艰苦,但还过得下去。
陆帮杰听完冒老爹的叙述,也实在没有发现什么不对,但王大娘的突然失踪又十分蹊跷,是不是也与五斗米教有关呢?冒老爹倒是提过,这段期间不少人通过吉春县进入万安山区,陆帮杰怀疑这是五斗米教徒在万安山集聚,看来五斗米教起事确实不是空穴来风。
由于冒襄的案情似乎又严重起来,陆帮杰为了避嫌,除了衙门里必要的公事处理外,也不四处走动。薛定身为一郡重要的军事将领,现在十分忙碌,没有时间到陆家,倒是湘云依然经常出入,看望冒老爹,陪着冒襄姐姐说话,帮父女俩解闷。冒老爹十分喜欢这个乖巧、娴静的姑娘,但冒襄姐姐因为冒襄的前途未卜,不好跟老爹多说什么。
在襄阳府五斗米教那处秘密的宅院内,张方平兄弟和袁仲谋又在一起密议。张方梁通报了这几天探查的消息:巡检司突然来到襄阳府并接管了冒襄、王逸二人,看管严密,一名在提刑司的教徒被捕,劫人的计划已经泄露,强行劫狱已不可行。但也有收获,就是探得巡检司要将冒襄、王逸二人押送上京城,时间未定。
张方梁最后说道:“大哥,袁先生,时机已经错过了,冒襄不可能抢回来,我们放弃吧。”
张方平点头道:“袁先生,事已至此,不是我们不帮忙,实在是无能为力。”
袁仲谋一直沉吟着不说话,过了好大一会,他抬起头语气坚定地说道:“只要人没有到京城,我们就还有机会。既然他们决定进京,那我们就在路上动手,反而更容易成功。”
张氏兄弟三人都瞪了眼睛望着袁仲谋,仿佛不敢置信,张方梁说道:“袁先生,提刑司要派30名铺兵随行,加上巡检司的人,在路上劫人,那要准备多少人手?”
袁仲谋道:“从襄樊到上京,有几处必经之路,我们挑一处动手,提前做好准备,成功后脱身也容易,比在城内劫人反而更方便。”
张方平道:“说起来是这样,但襄樊以外我们五斗米教没有那么多人。”
袁仲谋道:“我来选定地点,教主只需要挑选5-60个精干的人,提前出发等候在附近。”
张方平有些迟疑地说:“巡检司飞鱼处的人我们恐怕对付不了。”
袁仲谋道:“教主的人只管拦着提刑司的铺兵即可,飞鱼处的人我来对付,包括劫了人如何脱身,都是我来布置。”
张方平道:“那就没有问题,但我们马上就要离开襄阳,赶回吉安府,现在风声已经很紧,我们在起事前还有很多事情要办。”
袁仲谋道:“无妨,教主把我需要的人集中到城外,我布置他们分批到指定的地方集合。记住,不要提前告诉他们我们的行动,只对他们说到外地运粮,到了指定地方以后,行动以前再告诉他们真正的行动。”
张方平道:“放心,我让方梁就把我们身边的人选出60个,保证可靠,我把人召集以后,布置妥当再动身回吉安。”
袁仲谋道:“城里不能住了,现在已经不安全,我们先一起撤到城外,我调来的人也先撤出去,在城外部署行动。”
张方平似乎有些意味深长地问道:“袁先生,人劫到以后呢?”
袁仲谋很快答道:“教主的人我会事先和他们说好,行动一结束,不管结果如何,立刻分散回吉安。至于冒襄,由我的人带走。剩下的银子和五斗米教的天师,我安排从长沙郡进入万安山,沿途的接应请教主提前安排。”
张方平一拍椅背:“就这么决定。”。
冒襄、王逸被巡检司接管后,原说押解进京,却一直没有动静,甚至都没有对二人进行一次详细的讯问,除了不让任何人接触外,对二人的生活起居也不象一般人犯对待,伙食也是单独由专门的人伺候,人人都不明就里。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就在这里似乎停顿的时候,大随京城却突然出现巨大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