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工披头散发,衣衫不整。
她背一个大号的双肩包,满满当当。
左手推着旅行箱,右手紧紧拽着罗玉娜的一只胳膊。
看上去疲惫不堪,神色慌张。
远远看见吴富贵站在出站口外面,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到了跟前,叫一声吴总,顿时泪如雨下,哭了个稀里哗啦。
“小兰,你哭啥,别哭……别哭,让人看见多不好。”
“吴总,我……我实在受不了了,一路上她……她一直在闹,不光大喊大叫,还动手打人。”
吴富贵这才看到,她的左脸颊肿胀得很高,一块乌青瘀血在散乱的头发里若隐若现。
“罗玉娜,你这是咋了?怎么能打人呢?”吴富贵凑上前,伸手想抓住罗玉娜的手。
“啪!”
女工松手的瞬间,罗玉娜一个耳光抽在了吴富贵的脸颊上。
猝不及防的吴富贵脚下失控,连退几步,噗一下倒在了地上。
见有人驻足观看,吴富贵麻利地爬起来,凶神恶煞地吼道:“罗玉娜,你这是干啥?”
罗玉娜不说话,怒目圆睁,跟着又是一记耳光。
吴富贵侧身躲过,随即高高举起了巴掌,呼一下扇在了罗玉娜的脸上。
罗玉娜扑哧坐到了地上,一声不吭,嘴角有血缓缓流淌。
“吴总……吴总,她是个病人,她是个疯子,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女工拦在中间,苦口相劝。
“她没疯,她是装的!”
“不是……不是,她不是装的,在医院的时候就那样,把医生都给打了,人家才把我们轰出来的。”
“我看她就是欠揍,狠狠揍一顿就清醒了!”
“吴总,走吧……走吧,回去再说,别在这儿闹腾,让人笑话。”
“她这个熊样,回去咋办?”吴富贵想了想,说,“不如把她绑起来算了,省得她再打人。”
他好像是有备而来,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根麻绳,三下五除二就把罗玉娜的双手捆了起来。
“吴富贵这个熊玩儿,狗改不了吃屎,竟然对一个病人动粗。”杜和平推开车门,朝出站口走去。
顾伟涛紧跟后面,说:“干脆把他拿下算了!”
“不行,时机未到。”
两个人刚走到立柱后面,停在不远处的一辆老式桑塔纳的车门开了,从上面窜下三个人,飞奔到了吴富贵跟前。
吴富贵回头扫一眼,大吼一声:“你来干什么?”
“她是我老婆,老子来接她!”站在最前面的男人手指着仍坐在地上的罗玉娜,理直气壮地回道。
“你TM还知道她是你老婆啊?”吴富贵一脸不屑。
“既然她成不了你孩子的妈,那就只能做我老婆了。”谢东亮的回答意味深长。
杜和平这才看清,那个人是罗玉娜的老公谢东亮,那个留过洋、创过业,心甘情愿戴有色帽子的窝囊废。
看来这小子骨子里还有点血性,驴粪蛋也有发热的时候,只是跟上次见面的反差太多,简直判若两人。
“这下有好戏看了。”杜和平示意顾伟涛停下脚步。
谢东亮低头看了看罗玉娜,问:“你打她了?”
“我打她是为她好,要不然她能清醒吗?”吴富贵狡辩道,回头朝另外两个人扫了一眼,冷笑一声,“还带人来了,想打架是不是?”
谢东亮嘴一歪,弄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来,说:“他们来是瞧热闹的,真要打架,我一个人就够了。”
“能耐你了!是不是给你的钱花光了,又来讹人了?”
“我用得着讹你了?你把人折磨成这样,是钱能偿还的吗?”
“那你想怎么着?”
“老子要跟你彻底清算!”
“哦,我知道了,那天晚上骑车闷黑棍的人是不是你指使的?”
“放你妈的狗臭屁!老子从来不在背后使阴招!”
两个人正打着口水仗,罗玉娜嘿嘿笑了起来,笑声邪魅,大声嚷嚷:“老公……老公,玩就玩吧,干嘛还要把手绑住呀?”
“没事,这就给你解开。”谢东亮逼视着吴富贵,问道:“你绑她干嘛?你为什么要绑她?”
“她疯成那样,还动手打人,不绑咋弄?不过你来了就好了,既然她是你老婆,人就交给你了。”
谢东亮抬手指着吴富贵的鼻梁,大声喝令道:“姓吴的,你把绳子解了!”
“要解你解,我可不敢再接近她。”吴富贵底气弱了下来。
“你之前不是稀罕得不得了嘛,抱着、搂着,宝贝一样爱惜着,这会儿她成残花败柳了,你就厌烦了,就当成垃圾扔掉了是不是?”